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有些事情，不得不让人大开眼界。传言对聂琰的评价，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摒弃。
四公子面色古怪的看着聂琰，心中对他的好奇，不断攀升。一个视财如命的人，为何不选择与首富凌正南狼狈为奸？
有捷径不走，反而踏上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现在……还委身与一个商人讨价还价？
或者，这些仅仅是他掩盖真实一面的假象，不过是在迷惑敌人？
难怪柳若沉说看不懂聂琰，这一刻，四公子也看不懂他，不知道他这种不要脸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同情？
还是正义感？
心中别有天地？
聂琰被四公子看的头皮发麻，“好，五两就五两，成交了。”
他自导自演，仿佛两人不能达成共识的原因，仅仅因为区区一两银子。聂琰脸上挂着痛惜，一种生无可恋的神态，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四公子愕然，心道，不要脸，“大人，此事与银两无关。”
“公子大义，本官佩服。公子居然不要银两，也愿意帮忙……你们看看，这才是正人君子。”聂琰一愣，即刻回过神，对着李三等人，出言训斥。
二人颔首，言语上不停的奉承四公子。
他也乘胜追击，给四公子带了高帽，言辞条理清楚，头头是道：“四公子，事不宜迟，今日你便屈尊到县衙居住，明日本官就开堂审案，将恶徒绳之于法。”
突然，四公子心念一转，仿佛抓住了某个东西，犹如黑洞一般的眸子，愈发明亮，他摆手制止聂琰进一步的动作。
聂琰心中一突，知道对方心如明镜，不会被他三言两句哄骗，也静了下来，思忖着如何说服对方。
要如何打动四公子……钱财，对方肯定不缺，权势？他仅仅是一个芝麻小官，也许不了什么高官厚禄……
美色？
他还未见过比柳若沉长的更精致秀丽的女子，总不能从家中的丫鬟里，随意挑选几个塞给对方吧？
太草率了，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没有诚意，还是给钱吧，就算再多一点，也认了？
一瞬间，聂琰几乎将四公子从此刻到咽气，能够需要的东西，都一一筛选了一遍。
“君子不夺人所爱，看得出来，聂大人对银两有特殊的爱好。”四公子轻咳一声，说的话连自己都觉得虚伪，
“只要大人应承我一件事情，我便出堂作证，如何？”
“不要银两了？”
“不要银两。”
聂琰狐疑，拿捏不住四公子的想法，他疑声问道：“什么事情？”
四公子没有直言，而是透着目光，看向聂琰身后，聂琰会意，嘱咐李三和谢维二人，在门外守候，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柳若沉微微欠身，同时走出阁楼，倒是另聂琰惊讶，“现在可以说了吧？”
“聂大人只要帮我找一个人，便可。”四公子面色一顿，肃然道。
“此人在于都？”
四公子摇头，聂琰冷笑道：“不在于都，本官怎么找？”
“他失踪十年了，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下落。”四公子眼中含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聂琰动容。
聂琰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所以，近日，于都有关于他的消息？”
四公子眼眸微亮，“正是。”
“事先说好，找人可以，但本官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找到。”失踪十年都没有找到，这人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聂琰不得不提醒对方。
“这是自然。”四公子轻笑，找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试探性的行为。
聂琰不知，还心得意满，实则已经被四公子算计。
两人简单交流一番，聂琰带着慕寒离开阁楼，四公子目送聂琰离开……片刻后，柳叶忽然开口，
“殿下，出现在于都的，未必就是他。”
“本王知晓。”
“那……殿下。”
四公子摆手，“这世上，除了他，没有人能够研制出断玉续骨膏。”
柳叶欲言又止，“可是……吕将军已经派人去查探过，确实……”
四公子浑身一颤，脸上的表情凝固，双手按在轮椅扶手上，越是用力，越是苍白，“你不了解他。”
“可……”
“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聂大人？”柳叶若有所思，“看起来不像好人。”
“好人？”四公子莞尔，纤细的双手扣住轮椅，轻轻转动，“这世界上，用好人和坏人来定义的，只是平常人，他……应该换个词。”
………………
于都风尘客栈，一间朝南向北的厢房内，吕文吕武跪拜在地，对所见所闻，直言不讳。
在二人身前，端坐着一人，年岁与秦道禾相仿……鼻峰挺拔，五官宛如刀削般刚毅，神色如常，慢悠悠饮尽杯中白酒。
他语调轻缓，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不是他。”
而吕文吕武二人，却如遭雷击……在二人耳中，他淡漠的声音，犹如地狱中传来，裹挟着凉风飘来，让人不寒而栗。
吕文目视身在平躺的尸骸，四肢渐渐冰凉，低头默不作声，吕武面色苍白，汗如雨下，不敢有任何反驳之意，
“属下该死，请主人责罚。”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师兄是何等男子，岂会轻易死去？这具骸骨，只是他的障眼法……”他回头目光落在骸骨上，犹如利剑一般的双眉，微微一簇，吕文吕武便胆寒心惊，
“吕文，你去通知冷面侯，就说师兄在于都出现了。吕武，你去带凌正南来见我……”
吕文躬身一拜，“是。”
吕武点头称是，离开之际，又悄声问道：“主人，那秦道禾……”
“此人不会武功，定然不是师兄，师兄假死脱身，他或许不知情。眼下多事之秋，有些人肯定也会闻风而来，不易多生事端，暂且先放一放……”金蝉脱壳，整整销声匿迹了十年之久，他转身目视窗外，幽幽目光探向高空的弯月，气息愈发冰冷。
吕武欲言又止，退出厢房，闪身朝着凌正南家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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