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跟踪了？
聂琰走出县衙，随后便听到慕寒轻声提醒。
他不动声色，走走停停，偶尔假装与街头商贩讨价还价，有时又驻足端详玉珠挂饰。他小心谨慎，身后尾随之人，同样不是善类。
“你是要买来送给本小姐吗？”上官晗翘首以盼的看着聂琰手上的胭脂粉盒，以为呆头鹅想要讨好她，假意出门散步，实则是要买礼物送给她。
聂琰一愣，急忙放下手上的胭脂粉盒，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左右撇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让人发现，他堂堂知县大人，出来买胭脂，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长的丑，想的到是很美。”
想想白圩亲笔签字画押的欠条，聂琰心中的怨气，便淡化了一些，任由上官晗嬉皮笑脸，不予理会。
但不计较是一回事，她居然还舔着脸，让自己送她胭脂，这就过分了吧？
聂琰冷冷丢下一句，往前行了两步，又拿起一张脸谱面具，故作端详，眼角余光瞥向后方，丝毫没有顾忌上官晗的反应。
身后跟踪的两人鬼鬼祟祟，身穿粗布麻衣，小厮装扮。两人动作迅捷，同样假装与商贩交谈。
“胆敢戏弄本小姐，聂琰，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上官晗双手叉腰，一副骄横模样，若非青天白日，定要抽出皮鞭，打的他皮开肉绽不可。
“调皮。”聂琰不以为意，拿起面具在脸上比划，随后微微侧身，压低声音，“两个人，就在身后……别往后看，听我说……”
慕寒欲要转身，即刻被聂琰阻止，两人一旦意识到聂琰在戏耍他们，肯定会放弃跟踪，到时候岂不是功亏一篑？
于都与他有间隙的人不多，一双手也数的过来。
凌正南吃了一大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派人暗中窥探，伺机报复，绝对是在聂琰意料之中。
麻烦的还是吕文吕武，二人虽被四公子吓退，也仅仅代表他们自己，那背后之人作何感想，他也不敢断言。
也亏得有慕寒这个贴身保镖，否则……在自己地盘都要谨小慎微，那还有什么意思？
“前面有一个巷子，把人引过去，记住不要打死，留下活口。”
“好。”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本小姐的坏话？”两人交头接耳，上官晗不得不往坏处想。
但转念一想，聂琰若要说她坏话，何须躲藏，哪次不是光明正大的数落她？
“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告诉我告诉我，我也要一起玩。”
聂琰不理不睬，“走了。”
上官晗跺脚怒喝，“聂琰，我跟你没完。”
两人不做声张，速度不增不减，往前行走。聂琰同样时不时与上官晗拌嘴两句，没有引起怀疑。
然而，就在巷子口，突然有一群人围在一起，聂琰断断续续能够听到几声辩解和怒骂，从人群中传来。
他心道：“难道这也是他们故意设计的把戏？”
“我没有偷你的钱。”声音稚嫩，焦虑中透着慌张。
“就是你偷的，我转个身的功夫钱就没了，除了你还有谁？难道自己长脚走了不成？走，和我去官府……”
“肯定就是她偷的，不然哪有钱买烧饼啊？”
“你看她穿的破破烂烂。”
“小小年纪，唉……”
议论声不绝于耳，聂琰稍作犹豫，便挤开众人，来到中间。入眼是一名年轻壮汉，抓着一位眉目清秀，衣裳破旧，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满脸通红，试图挣脱，但她的气力，与之壮汉相比，无疑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围观百姓冷嘲热讽，小姑娘羞愤难耐，“你放开我。”她死死攥着拳头，任由壮汉谩骂，也不松手。
“快放开她。”从聂琰身后探出脑袋，上官晗无疑是站在小姑娘这一边的，她抽出腰间的长鞭，气势如虹。
“别多管闲事。”壮汉孔武有力，哪里会惧怕一个弱不禁风的丫头片子。再者，众目睽睽之下，他若退缩，面子往哪里搁？
“光天化日之下，欺凌弱小，今天，本小姐管定了。”上官晗长边一甩，发出嗡嗡的声音。
壮汉如临大敌，冷汗直冒，看着上官晗，目光警惕，这一鞭子若是抽中，绝对是皮开肉绽的。
“住手。”聂琰冷声怒喝，瞪了上官晗一眼，“女孩子家家，就知道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你。”上官晗秀拳紧握，恨不得聂琰跪地求饶，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她？
“是聂大人。”
“聂大人？”
“……”
吕氏灭门惨案之后，聂琰在于都县，可谓是家喻户晓，老少皆有听闻。有人认出聂琰的身份，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他身上。
壮汉心中一惊，下意识松开小姑娘的手，躬身叩拜，“草民见过大人，大人要为草民做主啊。”
“不必多礼。”聂琰语调平和，脸上挂着笑意，“只言片语，本官也听到一些，你是怀疑，这位小姑娘偷了你的银两？”
聂琰细细打量壮汉，壮汉身侧是一口油锅，油锅旁边架着一张木板，上面有面粉、烧饼和数枚铜币。
反观小姑娘，右手攥着背在身后，左手捏着两张烧饼，低头浑身发颤。
“是你拿了他的钱吗？”聂琰蹲下身子，微笑看着小姑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
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聂琰，倔强道：“我没有。”
“就是她偷的，我好心卖她两张烧饼，结果……等我一转身，铜板就少了一大半，不是她还能有谁？”壮汉紧张的看着聂琰，生怕聂琰妇人之仁。
聂琰不置可否，对着小姑娘，笑道：“哥哥相信你没有偷，但你要先把钱拿给哥哥，这样才能证明你的清白。”
“好吧。”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响起，依依不舍的将右手紧紧攥着的银钱，放在聂琰手心。
聂琰面色微变，心中突然想到一句话……
我要是有钱，我比谁都善良，超级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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