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闹鬼不假。她没停步子,她知道他追的上来,一阵风似的,声音已经出现在她不远处了:“叫你停下,你没听到吗?”
“……”墨竹翻了个白眼,原地停下。
这时袁克己追上来,骂道:“你作死是不是,大晚上往这边来,连个侍女也不带!”
墨竹道:“自己家里怕什么。”
“你忘了小巧?”
“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大胆的,多数都老实等着挨宰。”墨竹道:“父亲也请你来看昙花吗?我以为只叫了我。”
“我是来看你的。”袁克己看了眼天上的圆月:“你现在多重要,你知道吗?”
“……”墨竹继续向前走,很认命的道:“知道、知道。对了,您今晚上是在跟魏家决裂吗?”当着魏开颐的面,如此不给魏暮云颜面,破坏力约等于把魏暮云休回娘家。
“我把她撵回府,这样对你也好,省得她把你带坏了。”袁克己道:“这样的处置,根本算不上惩罚!”
她嘟囔:“啧,难道你还想给她骑木驴?”
“木驴?什么?”
她赶紧闭嘴,她绝不能把后世更奇葩的糟粕带到这个本就让人吐血的年代。她岔开话题:“没什么,没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要替她遮掩?!”袁克己与她并肩而行,此时偷偷侧目看她,月光下,她神态落寞,却好像比白天更耐看了。忽然涌起一股别样的冲动,他赶紧咬了咬嘴唇,保持冷静。
“……如果父亲与她好好相处,她何至于此……”男人三妻四妾没问题,受冷落的妻子找其他的伴侣,就得受所有人的鄙视。她知道袁克己不理解,所以也没打算让他认同,才说完,她就道:“不愿意听,你也别生气,当我没说过。”
没想到袁克己大怒:“难道你丈夫冷落你,你就能明目张胆的做淫妇?!”
明目张胆倒不至于,但她很乐意出于报复给他顶绿帽子戴戴:“你替姓何的操哪门子的心?”
“……”
这时已经能看到前方的屋舍了,袁克己道:“嘘——小点声,别吵到父亲!”
墨竹住口,她原本就懒得跟他说话。
屋舍依山傍水而建,简朴清幽,颇有‘采菊东篱下’的归隐情趣。
只是这情趣完全是人造的。
篱笆外守夜的小童,提着灯笼走过来,见是大公子跟小姐,弯腰道:“……老爷已经歇了。”
墨竹带死不活的问:“昙花呢?”
“回大小姐的话,半个时辰前昙花已经谢了。”
“……哦……”她沉重的转身往回走。其实内心已经隐隐感觉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袁克己见她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经过一番思虑,决定做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墨竹……”
“干嘛?”她嗓音低哑的问。
“累不累?我背你下山。”语气尽量充满关爱。
她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你、你要干什么?”她做好转身回去向父亲求救的准备:“你、你在打什么主意?”
“……”袁克己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侮辱,但谁让他做了违背常理的事呢,他压住怒火,冷声道:“就是问问而已,你不累的话,先走吧,我站这儿看着你。”
“好、好的。”墨竹警惕的慢慢远离他,先下了几个台阶,发现袁克己真的没跟来。赶紧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跑了。
“跑的还真快……”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袁克己幽幽的道。
细雨涔涔,湖上烟波浩渺,不远处的楼台水榭若隐若现,如同仙境,墨竹站在临湖楼阁内,依着栏杆,瞅着道道雨线发呆。她出门散步的时候,天气还是好的,没想到转眼云层低垂,淅沥沥的小雨淋了下来,她只好进入附近的楼台躲雨。
母亲魏暮云走的悄无声息,临行之前没有知会她,等她早上过去的时候,据说人已经坐车出发了。她又去了父亲那里,却被看院子的小童告知,袁宏岐去山顶散步了。
吃了五石散,必须要经常散步活动,否则有性命之虞。
墨竹不打算干扰父亲这项关乎性命的运动,默默的回去了。其实她住的地方离父亲的南山相当远,她一天一夜内连走了两次,累的不行,接下来几天,她再没远行。今天难得出来一趟,却遇到了个坏天气。
这时,通向楼阁的青石小路上急匆匆跑来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奴婢,慌慌张张的四下张望,忽然看到墨竹这边,惊喜的加快步子,因为太过激动,险些栽倒。
“大小姐,原来您在这里。大公子请您去见他,说有重要的事告诉您。”奴婢大口喘着气,一股脑的说道。
墨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别急,你先歇一会,雨停了,咱们就过去。”
听了这话,紫琴和那丫鬟不约而同的微微皱眉,显然对小姐慢待公子的命令十分担心。紫琴小心翼翼的提醒:“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大公子若是有急事……”
“他能有什么急事?!”墨竹压根不想见他,对他的命令向来消极应付,又怎么会主动想见他。
众婢女惹不起大公子,但也不敢忤逆大小姐,没有人再敢出声。老天似乎跟墨竹过不去,她说完这句话没多久,雨越来越小,稀薄到伸出手在空中接了一会,竟分不清是空气中水汽还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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