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凝大大方方的上了公堂, 小身板挺得笔直, 目不斜视的走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丁婕看到丁凝身后的人时, 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紧握。
宁伯州手里握着一张纸卷成的卷轴,目光微垂, 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秦泽瞧着这个精神奕奕的四姑娘,眼中泛起几丝笑意。
既然是她来了,那应当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丁永隽看到来的人是丁凝, 很是不悦:“你怎么来了!”
丁荃也瞧见她了,她的反应则是眸子一亮, 仿佛看到了希望。
阿凝自来鬼主意就比较多, 今日肯定有法子了!她因为太开心, 忍不住冲着丁婕挤眉弄眼,试图鼓励她不要害怕。
啪!一声惊堂木响, 将丁荃吓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回到了秦泽的身上。
秦泽淡淡道:“堂下何人。”
丁凝是平民, 见到秦泽免不得要叩拜一番。她的礼数很周全,行礼也标准的很, 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与平时那小打小闹嘻嘻哈哈的样子判若两人。
谁也不知道, 在公堂的一墙之隔处, 下人们已经飞快的摆了桌椅差点, 将少国公请了过去暗中旁听。
丁凝不卑不亢的样子很招好感。她目光微垂, “启禀大人, 民女丁凝, 乃是丁家三老爷丁永隽的第四女,今日击鼓,只为剥开一件案中之案,为显慎重,民女请了泗陵城中才德兼备的宁先生做民女的状师。民女的冤情都已经向宁先生说明,宁先生可以为民女作保,句句属实。”
宁伯州……
秦泽望向那个清军模样的书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原来是宁大人。”
宁、宁大人!?
丁凝暗中一愣——宁大人是什么人!?
她不解的看了一眼宁伯州,却见宁伯州纹丝未动,仿佛刚才秦泽叫的人不是他似的。
公堂上的人也沸腾了。
宁伯州在泗陵城中出名,靠的是实打实的文采和德行。
还有他神准的押题技能。
可谁也没听说过他曾经还有什么功名在身啊!
丁凝唯恐事情有变,悄咪咪的凑过去:“什么宁大人啊,新的暗号吗!?你连秦大人都买通了!”
声音很小,其他人听不到,但是宁伯州能听清楚,他扯扯嘴角,这才回复道:“宁某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早已经没有任何官职功名在身,秦大人还是不要折煞草民了。”
秦泽听他这话,转而对众人道:“宁先生的人品,的确是信得过,丁凝,你有什么冤情,大可道来。”
丁凝对着宁伯州微微一福身:“有劳宁先生了。”
一个读书人,和一个状师还是有差别的。最起码读书人未必就有一张利索的嘴皮子,至于宁伯州,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在平日里从来不与人争辩,但是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你才会领教到这个男人的嘴巴有多毒!
宁伯州沉着脸色对秦泽道:“启禀大人,今宁某作为丁四姑娘的状师,要状告吴海一家以不正当手段盗取丁家财产,背信弃义以及污蔑之罪。”
吴海一听就瞪眼:“你放屁!”
“放肆!”又是一声惊堂木,秦泽冷眼看着吴海:“虽然你是原告,但若是以污秽言语藐视公堂,本官一样可以对你用刑!”
吴海这会儿老实了。
丁凝淡定自若:“大人,民女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现在就能呈上来!”
秦泽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好,且看看你的证据。”
丁凝对桃竹使了个眼神,桃竹立马对守门的官差打了声招呼,不多时,几乎装满了一小箱子的账本都被送了过来。
吴海一看到那些账本,当场就愣住了。
“这……”
“大人,据民女所致,吴海一家与我们丁家的确是渊源深广。十几年前,丁家来到蜀州泗陵城定居,民女的祖父是在路途中结识,当时吴家老爷帮了祖父一个小忙,当时的吴老爷带着妻子与儿子吴海,媳妇胡氏外出做工,被东家给坑害了,落得个无依无靠的下场,祖父慷慨,让他们一起同行,住到了丁家的庄子上,当时的吴老爷是一个十分热诚之人,丁家初初落户,要打理的事情许多,吴家人的确是鞍前马后的帮忙打理,所以等到丁家彻底的安顿之后,民女的祖父并未像吴老爷提及签订契约一事,就此,吴家人却以庄头的身份住在了属于丁家的庄子里。按理说,我们丁家欠他们吴家的,早就还完了,反倒是这么多年,吴家人犹如蚂蟥一般吸着丁家的血,过着逍遥的日子!”
丁永隽一直眉头深锁的盯着丁凝,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观丁永善,当场就否认:“放肆!丁凝,你一个姑娘家在公堂上胡言乱语,还有没有家教!”
“大伯说,哪个没有家教!?”
一个淡淡的女声从外头传来,透着几分凉意。
几乎是同一时刻,丁永隽和丁永善全都背脊僵直,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声音的来源。
秦泽皱眉:“何人在公堂上信口发言?”
围观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动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也将那个长的极美的妇人展露在人前。
丁永善的脸色一白,仿佛是做了个梦似的:“阿……阿芙?”
这样亲昵的称呼,显然是不适合丁永善的,丁永隽脸色越发的沉冷,三步并作两步将万氏请了进来,他对万氏不会说重话,却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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