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停止叨念了？”江二娘斜瞅了一眼乔冉安，好不容易沉落下去的火气竟又有了升腾起来的征兆，直灼得她喉咙紧疼。
乔冉安讪讪地张了张嘴巴，但瞧着江二娘颇为无奈地偏过头去，他也只能吞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出声惹媳妇儿不快了。
“家里还剩得多少鸡枞没洗的？”
江二娘说这话时，话音里终于带了如平日里的那股烟火气，乔小曼闻言不禁怔怔抬眼。
还是妹妹接过了话头，应道：“依娘的吩咐，我和姐姐才洗了一只篮子里的，倒也就着家里仅有的菜油炸了。”
江二娘轻“嗯”了声，低头道：“明早乔长水家还去镇上么？”
此番她是直接懒得将眼神探向乔冉安了，语气亦是硬邦邦的——便是问一个过路人也当不至于如此。
“应是不去了。先前长水便与我说起，他这次去是打算多带几副药的，天天往镇上跑，放着家里的活计不做也不是个事。”
听得江二娘还愿与他说话，乔冉安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几丝精神气。
“那你明早只能用脚走着去镇上了，要起早些。”江二娘沉吟着继续说道：“饭馆的掌柜难得热情，你先带了鸡枞油去他那里问问，就是价钱低些也无妨。”
“得了的铜钱你先留了五十文与阿婆，剩下的便买几斤菜油，总要把余下的那些都炸过了才好多得些钱的。等统共将鸡枞卖了，也不管能余得多少铜钱，你都将着在镇上换了糙米和玉米面回来。”
乔冉安连声应是。
“可谢天谢地，这一家子人倒也不继续在乔小知的事情上纠结了……既思之无用，还是紧想着怎么才能安然地度过这场牛疫吧。”乔小曼心下暗道。
到底这家里光景如此，人便是疲惫异常，“现实”二字也总会将人紧推了朝前走去，不教你得半分喘息之机。
乔冉安身子骨本就不好，江二娘虽算能干些，可到底是个妇人，家里的重活并不能帮上多少……
再转眼过来瞧瞧小的，懂了些事的可都是女娃，身体也未长得十分健康——这家里的劳动力比不得村里的其他人家，可寻饭要吃的嘴却一点也不比别家少。
“家家户户的日子都算不得好过……”
江二娘念起乔长田家的处境，不由得皱眉叹道：“村里能存些多余的银钱出来的人家不多，菜粉家算是一户，可如今长田摔了这一跤，怕是得将家底都掏空了。”
“何况他家还种了这么多地……”乔冉安亦跟着叹气，可旋即却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一边半撑着火边的小床边沿坐起了身。
“媳妇，要是咱家地里的土豆刨完了，可能帮着长田家一些？你也说他家情况不容易了……”乔冉安嘴巴轻撇了撇，试探性地问江二娘道。
“这自然是可以的，只咱家家里的事也是一大堆——挖土豆，砌山墙，还要准备入冬时的猪草粉……”江二娘的语气里已带了回绝的意思，只当她转过眼来瞥见乔冉安脸上那抹苦色时，话音却不由得一顿。
“不是我不想帮人，只是……”
“娘，家里的事总是做不完的，可咱们家以后总有求人帮忙的地方。”乔小曼的视线轻轻地转至江二娘处，开口劝道：“便说每年咱家春耕时都是借了长田叔家的牛来用的，如今他家有难处，咱家不能不帮。”
这家里人手不够，单就喂那几个猪便已经令人焦头烂额，是以每年犁地都是与乔长田家借了牛用的，乔小曼家则默认将地里的干玉米草背给乔长田家喂牛……
这借牛的事大概已经有了七八年的样子，而乔长田夫妻俩从没说过半句不合适的话。乔冉安背了牛草去时，他夫妻俩总道不必太客气，还追问乔冉安，家中是否急需用牛，若是急用了尽可将牛拉去……
许是这情形太过常态，江二娘竟渐渐形成了这样一种认知：我虽与你家借牛，可牛肚子是我给喂饱了的，咱谁也不亏欠谁。
可江二娘却不曾想，干玉米草其实只需撑过从入冬至初春这段日子便可以了的，乔长田家在村里也算得地皮多的人家，人可完全就不缺乔冉安家的那几捆干玉米草。
“咱家轮不到你拿主意！就说借牛的事，牛疫都要来了，你菜粉婶子家的那头大黄牛能不能撑过去都不知道。”
江二娘瞪了一眼乔小曼，接着使唤道：“去把这两罐鸡枞油给放到板壁旁边，可别叫谁路过时给不小心绊洒了。”
乔小曼一动未动。
又是牛疫，敢情这俩字今儿是过不去了。
乔小曼几不可闻地长叹了口气。此前她一直以为江二娘是个拎得清楚的人，可没想她娘就是拎得太清楚了，才显得头脑发涨、处处计较。
这作派倒与阿婆的那两个儿媳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小山还得央了阿婆带，乔小曼直怀疑她娘可不会那么痛快地就对送阿婆钱物的事拍板。如今也是一样，江二娘自以为暂不必为了旁的事去求乔长田家，所以并不想管乔长田家的事。
“娘，您这是什么话？”
乔小雨上了前来，却也没有主动搬罐子的意思，只耸肩说道：“您当初便用几双鞋垫子让菜粉婶子记住了咱家的小恩惠，爹去借土豆种时，长田叔可二话没说吧？怎么到了你这儿，却还推三阻四起来？”
“再说了，爹也没说就不顾家里的事了，总要先做完了咱家那些紧忙的活计才好去帮别人的，比如挖土豆……”
“至于砌山墙就先算了吧，背来的石头已用完了，爹这几日也只是忙了挖土沟，等入了秋，雨水不多，山墙大可拖些日子。还有那猪草粉的事，如今还是夏末呢，娘你咋不把明年开春时要做的活计也都给算上？”
乔小雨一鼓气说完，竟还偏过头去，朝乔冉安问道：“爹，您说是吧？”
瞧着妹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乔小曼直想给她竖拇指了，只方才这些话若是大人教训小辈的便也算了……乔小雨尽没规矩，江二娘怎么可能饶过她？
可令乔小曼出乎预料的是，她娘并没有出言斥责妹妹。
喜欢穿越种田之农女难为请大家收藏：(m.75zw.com)穿越种田之农女难为起舞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