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正是瞌睡了来枕头,虽说这一步棋有些险,可现在也不是步步求稳的时候了。
在马车到将军府之前,慕宁便飞快地跑上去拦了,一面拦一面冲马车里喊:“我是侯爷故友,请侯爷一见!”
如是喊了两回,在车夫马鞭子挥过来之前,霍钊方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也亏得这一位这两年没少往定州跑,若是一般王府侯门的车驾,哪里有他这般没有戒心的,不管不顾地探出头看,若是碰上个怀了歹意的,恐怕连小命都没了。
见到慕宁,他愣了好一阵子,嘴唇抖了几抖,忽地伸出手来把她拉起扯进了马车中。
“你可是不要命了!”他将慕宁安置在座儿上,掀了帘子去看了好一阵子,才落了帘,回转身来瞧她。
慕宁慌忙间被扯得厉害,胳膊上的伤又仿佛裂了开来。她摸了摸伤处,不由叹了口气,这可真是越养越伤。
“你冷静,放心,没人跟着我。”慕宁见他一双桃花眼瞪的溜圆,怕他一个激动又来扯她胳膊,忙连声安抚。
霍钊重重喘了几口气,又掐了自己一把,方握住她的两肩狠狠摇了几下:“你这没良心的,既活着怎么不一早捎个信儿来!”
慕宁没工夫和他寒暄,直接道:“你这是要去探望洪大哥吗?”
霍钊松了手,点头道:“我昨儿才入了晋城,听闻洪将军被罚于府中思过,便求了姑母一道恩典,来与他叙叙旧。”
慕宁心道这位果真是缺心眼儿。如今这几位被皇上降罪,满城里的人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谁跟他似得傻呵呵地往上凑啊。
“那感情好,你只说我是你的随从,将我一并带进去同洪大哥说几句话。”
霍钊愣了愣:“你这是……”
“我有要紧事寻他,一刻都耽误不得。”
霍钊这边的激动和忧虑还没消下去,听了她的话便有些犹豫:“你哥……”
“我大哥如何?”慕宁瞪着眼瞧他:“你莫不是想说他乃是伏罪而死,我是罪臣之妹吧!”
霍钊揉了揉额角,这时候才有了些真实感:“我没那个意思,这府里头不只有我和洪将军,还有皇上的眼线,虽说你的身份无人能识,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保会有人见过你的面貌,你……”
“放心,我带了易容。”她从襟怀里取出假面,小心翼翼地覆在脸上:“虽说撑不了多久,可也有些用处。”
霍钊见她这般神色便知是劝不住了,扬声命车夫继续前行,方转头瞧她:“你可是赶上了好时候,正好搭了我的方便。”说罢,他眸中忧色深重:“有不少朝廷官员都去过定州一带,你一旦在晋城露面,只怕会有后患。”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夫去递了帖子,慕宁压低了声音道:“你且放心,我会小心的。”
霍钊知道她在敷衍自己,可这会儿也不能多说了。外头小厮请他下车,他便掀帘而出,带了慕宁一道入内。
出府的时候她便让疏雪多为自己做了几张假面以备不时之需,如今这张男子的脸配着这身衣裳,不管多熟的人大约也认不得自己了。可惜的是易容之术于身体有碍,接触皮肤时间过长会积累毒素,难以拔除,所以她必须要争取时间,尽快摘了这假面。
一路往将军府书房而去,沿途所见皆是冷硬气象,难得见几缕柔和,倒是衬了洪焕那个石头似的性子。慕宁在书房外便被拦了下来,她只好冲霍钊眨眨眼,而后束手立在门外。
等了不一会儿,里头便传唤她入内。慕宁理了理衣角,转身推门而入。她入内之时,霍钊和她错身而过,从外合上了门。
洪焕坐在桌案之后,慕宁见左右无人,便伸手摘了易容,而后福身下拜,她紧紧抿着唇,半晌,方哽着声音道:“洪大哥,我哥他……没有通敌叛国。”
这话在她心口压了太久,她不知该向谁说,也不知谁能信。
洪焕愣了半晌,虽说方才已听霍钊说过,可这会儿真见了人,才有些如梦初醒之感。
他扶着桌子站起,几步走到她跟前把人扶起来,然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大力拍了几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了。”
待两人的情绪都稳妥些许,洪焕方问起她是如何出了定州,逃出生天。
慕宁照实讲了,这会儿说起来,那些朝不保夕的日日夜夜仿佛隔了甚远,可那种惶惶之感却始终留在她的心间。虽说聚首不易,这会儿却非寒暄的时候。她斟酌了片刻,方问及皇帝此次为何降罪于他。
洪焕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不过就是御史台的几个老匹夫耍嘴皮子罢了,过了这阵子就好。”
慕宁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最终觉得他定不知媛修仪之事,到了如今他没有理由隐瞒自己,被皇帝降罪还能安之若素,想来他并未掺和什么掉脑袋的事。
既如此,她也不能傻愣愣地和盘托出,便只能拣能说的提及一二。
说到定州容晟的旧部,洪焕脸上的笑便霎时尽散,他拿出一封信放到案头道:“现如今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势,容家旧部的事儿是皇上一手承揽,任何人都不敢伸手去探,这封信是容府出事前你哥送来的,只求我保住那些无辜将领。”
慕宁想到容家出事之前兄长的反常,想必那时他早有预料,所以才遣了她到归雁谷代他祭祖。可是姐姐到哪儿去了,他为何不将她们二人送至一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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