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的帕克斯听到囚室外面的楼梯上有脚步声，抬头看见利尤卡提着个牛皮纸袋进来，以为是给自己点了外卖。但里面只有一沓文件，一瓶药，他被命令边看文件边吃药。
帕克斯接过小孔里投过来的药丸，观察一阵，确定没有风险后投进嘴里。药片是什锦果味，挺好吃，但硬如卵石，嚼不动。
“别品了，看这儿，给你的任务。”利尤卡在墙上敲打，看他把视线放到文件上，却又在一次呼吸的工夫转到别处去了。
如果不是新送来的猫毁了她的心情，她可以耐心讲解任务事项，而帕克斯对写满字的文件没有半点兴趣，又让她不得不耐着性子，逐字逐句地讲。
“这是一次紧急任务，由我自发安排。任务目标是……”
“是一座暴风飞艇起降场，那里有人，很多人。你想让我去里面偷东西。”
“对。”利尤卡把手里的文件丢到地上，“如果不是你，我和猫随便找个线路就能黑进去，甚至不用靠近它，但现在他们把我的猫毁掉，然后塞给我一只什么都不会的傻猫！”
帕克斯看她的泪水出现在眼眶里，渐渐流向眼角，冷不丁地送她一句：“哭吧，别憋着。”这意料之外，又生硬无比的同情，硬是让她把眼泪收了回去。
利尤卡感觉受到了挖苦，想反问他受伤的时候有没有疼得想哭，但在看到他的手臂时，看到血疤和切口已经被新生的皮肤替代，左手也不像原来那样淤肿，若不是那僵硬的手指动作，看上去和正常的左手没有区别。
她试图用丰富的经验让自己冷静，但搜遍脑海也没能找到第二种如此快速彻底的自愈方式。通常来讲，越快速的愈伤方式，越伴随着显著的痕迹，比如绿宝石自产的治愈剂，会使得组织过量增生，新生的皮肉填满刀口，又在外面挤出个小山脊，不仅难看，还会发痒。而帕克斯的手臂上已经看不出任何伤过的痕迹，除了那里的汗毛比别处短些。
至于骨折自愈就更加离奇，人类进化出的愈伤机制不包含断肢再生，或者断骨重连。哪怕是最快捷的手术方案也根本不可能在半日之内达到近乎痊愈的效果。
按照开源先锋的做法，需要把手掌的皮肉划开，剔除断骨后，用生物材料在原骨骼上打印修复，再将软组织缝合回去，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听着疯狂，但它是除了更换义肢之外最为迅速的手术方案，如果病人体质过硬，术后两三天就能结束康复期。但比起帕克斯身体自带的修复方案，它还是太弱太嫩了。
想抢过来，她想把帕克斯这份能耐抢过来。
如果能抢过来，她就不会再为一条刀口痛上半个月，后背上也不会总挂着血痕，她会穿上期盼已久的露背装，行走于繁华区的中心街上，感受人们投来的灼热目光。他们的饥渴，她们的嫉妒，都是她的享受品。
另外，她并不认为这就是帕克斯的极限，如果粉碎的手能恢复如初，那么切掉半个身子呢？
“能感觉到我在想什么吗？”利尤卡凑近他，气息在墙上凝成一小片白幕。
“能感到，很清晰，有很大的圆锯和很多血。”
“别总盯着坏的方面嘛。如果把你的基因应用到畜牧业，我们的餐桌上会有吃不完的肉，衣柜里也会塞满皮草。”利尤卡本想说更多，但描述白日梦有失威严，再说下去肯定会被他狠狠讽刺几口。“左手好得怎么样了？要不要给你拍个X光片？”
帕克斯把左手举到他们的视线之间，给她仔细观察，并尽力活动它。利尤卡看到他的拇指和小指还正常，其余手指只能颤巍巍动一动，手掌的形状已经从扁软的一滩恢复到正常的手形，除了部分皮肤下留有出血点。
“还不错。想给你多点时间休息，但事不宜迟，等给你订的东西到了，我们马上出发。”
“我们？”帕克斯以为她上次从自己手指缝里溜走后会更加谨慎，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他制造机会。
“当然是我们，你还想自己一个人偷偷溜掉？”利尤卡翻开躺椅上层叠的书本，找出压在下面的起爆器，对帕克斯晃了晃。
“来两个人，带上液氮喷雾。”她对基地的下属吩咐道，并警告帕克斯，基地里布设了不止一个起爆器，想玩命的话就试试看。
帕克斯一边看进来的两个人操作液氮喷雾，一边注意利尤卡走到崔明燃那边，看似和颜悦色地攀谈。至于具体讨论些什么，他感觉不到，那话题与他无关。
对他来说，新的机会近在咫尺，等到了二区，他有的是方法逃脱。
有正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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