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的方式确实多种多样,但受限于场合与时间。譬如现在,我们四目相视就比肢体接触更为合适。”沈措轻轻一笑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眉目秀气的女孩一霎红了脸,在身旁同学的啧啧称羡中坐下了。
七点开始,原定两个小时的活动整整做了四个小时。下了节目组的车已近午夜,街上寥寥无人。好容易摆脱了热情高涨的莘莘学子们,沈措心里苦笑:现在的女大学生真是让人吃不消。
忽然身后响起了引擎声音。
回过头,猝然亮起的强光照得人睁不开眼,黑夜仿若白昼。
穿过车前灯的强烈光束,他看见坐于车里的年轻男人一张阴鸷含怒的脸。
孟旖放的脸。
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根烟咬于齿间,点上了火。他吸上一口,然后对着已经将脚搁在油门上的孟旖放吐出一个烟圈。
沈措脸稍下倾,一侧眼睛微微眯起,一侧眉毛略略挑高。
极是勾人一笑。
医院的病房里,张昱昊来盘问沈措受伤情况。伤势不轻,腿部骨折,脾肝皆有挫伤。尽管仍旧虎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但是精干犀利的眼神当中诛灭“人渣”的愤慨少了很多。既因为他为当日年轻父亲对死去女儿的挚爱感到伤怀,也因为即将高三的白未果还真的开始好好学习,茁壮成长了。
谭帅满目轻蔑,鼻子里出声,“这不是该交警管的事儿么,怎么还要劳动张sir?”
张昱昊扫他一记眼风——其实更想给他一记扫堂腿,“我们怀疑是宋文杰朋友亲戚的打击报复。所以要盘查一下。”
“应该不是。”沈措微微一笑,“虽然天色太浑没能看清撞我的人是谁,但估计是个酒驾的愣头小年青。”
待张昱昊细细盘问折腾爽了,离开后,谭帅出声训斥起已经躺在医院里的老友,“那个姓孟的撞你,你不会跑啊?!你脑缺氧啊?”
“大哥,人家四个轮子,我两条腿。”
“得了,让人不省心的家伙。这阵子我来照顾你算了。”
“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得感动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一些或浅或深的青紫伤痕淤积于他的额头唇角。
是谭帅通知的林北声,他怒不可遏,几乎是在指责对方就是造成这起事故的刽子手。
挺平静地听完了电话那头的骂骂咧咧,突然开口,“别他妈废话!哪家医院?”
多新鲜,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林秘书爆粗口了。
“我们沈措招惹不起您老了嘿!您老高抬贵手嘿!”谭帅冲走进病房的林北声阴阳怪气地嚷了起来,“林秘书这是什么身份啊,有好日子不过,何必来跟我们小老百姓嚼咸菜喝稀粥啊!我看往后,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样对大家都好——”
“好了,谭帅。”微微生出一笑,抬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跨入门内的年轻男人全不搭理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径直走到伤者床边,半跪于地。沈措抬起手,捧起林北声的面颊,拇指轻柔擦过他额头唇角的瘀伤,“脸怎么了?”
“一不留神,摔的。”无暇顾及自己,神色关切地问了一句,“严重吗?需要我做什么?”
男人将头靠向对方,附耳说了些什么。
“还会异想天开,”将拧紧的眉头轻轻展开,笑着站起了身,“看来不太严重。”
掉过头便走。
“这就走了?”沈措问。
“回去开会。我借口去洗手间,中途溜出来的。”林北声走出病房,头也没回的说,“都是你害的。”
谭帅挺莫名地看着伤势不轻的男人勾出一抹笑意。
“你和他说什么了?”林北声走了以后,谭帅问。
“我说自己欲[]火难耐,需要他动手帮我排解一下。”
“你还是别招他了,再招下去,命都没了。”
“这和他没关系,甚至和孟旖放也没关系。这就好比在满是燃气的房间里擦出一个火星,如果当时我吓得失禁或者跪地求饶,估摸也就没事儿了。”一侧嘴角轻勾,对坐于身旁的男人说,“自找的,不怪他。”
“天!你疯了吗?!”谭帅听完对方的大致叙述,已是大惊失色大嚷失声,“孟旖放也许会撞死你,你这苦肉计施得太不计后果了吧!为了这姓林的小子值得冒这样的险?!”
“拜托!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阴谋论’?”沈措大声笑起来,许是幅度太大扯动到了伤口,疼得他一下子又弓下了腰,用一个挺痛苦的声音说,“我当时……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突然灵光一闪,想看看他听见我出了车祸会是什么反应……”闷下头捂着脾胃的位置,居然还笑得出来,“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满分。”
“你……”谭帅愣了愣,随即仰天翻了个白眼,“沈措,你完了。”
“倘如,我是说倘如,这能帮到他下定决心,”男人那好看唇角抹出一丝半真半假含义不清的笑来,“我也是很喜闻乐见的。”
还说自己不是“阴谋家”?
心头哼唧一声,谭帅突然跟想起什么似的,将平素里倜傥不恭的神情收敛得了无痕迹,凝目皱眉十分严肃地开口,“沈措,有件事儿捂着掖着多少年了,都馊了,烂了。不管你听完以后是要杀还是要剐,这事儿我今儿必须说。”
“看来你们俩决定掉转枪口一致对外,把痛苦转嫁到我的身上。”沈措略带恻然地笑了笑,“好吧,我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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