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澄进入工作状态后就会下意识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回过神的时候只感到他气息的接近,喷薄在她的脖颈处,虽只有一瞬间,酥麻的感觉已然漾起。
正了正身子,她收回眼神,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整个画面近景十分明丽,景物和人物都符合踏青的喜悦之情,可远景黯然阴郁,原本能简单勾勒的事物反倒被作画者加重了笔墨,两相对比,可见作画者不属于喜悦的踏青者之中的一员,他只是远远望着,对着众乐而独悲。”
怕他还不明白,祈澄干脆解释为:“你就当做是乐景反衬哀情吧。”
裴予宴嘴角不自知地荡漾起笑容,她现在这幅认真的样子比之前牙尖嘴利的时候要可爱得多。
“裴先生......”她正想开口让他帮忙固定画轴,裴予宴就轻飘飘地吐出一句:“别叫裴先生,叫三哥。”
他的声音很轻柔,祈澄怕自己没听清就反问了一句:“三...三哥?”
阳光浅浅洒在他的头顶,此时裴予宴的瞳孔多了分浅棕色,桃花眼溢出柔情:“嗯。他们都这么叫。“又忽地转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南南那个小家伙很喜欢你。”
“是吗?可我好像才和他见面不久。”
祈澄一面回答着,已然开始了修复画“洗揭补闷”步骤的第二步,这一步骤最考验修复师的耐心和功力,一次尝试不成功相当于毁了一副画,后期再怎么修补都是徒劳。完成的好,画作可达到平挺柔软,晃动无声的境界,带给观赏者赏心悦目的直视感。
看她眼睫翻飞,手上动作细腻且迅速,裴予宴没再接话,无声胜过有声。
等到祈澄终于完成最麻烦的步骤长舒一口气,裴予宴才开口道:“你要相信我,毕竟他在要红包和你之间选择了你。”
听闻至此,祈澄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可没觉得自己是吸引熊孩子的体质,想了想答复道:“选择我?我也会给他发红包,他不亏的。”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揭”完成得极好,覆背纸改善了原本画作中凹凸不平的地方,整幅画的格局一下提升了一个档次。
观摩了修复到一半的画作,裴予宴轻笑着说道:“那个小家伙亏不亏我不知道,对我来说,重金求画还是不亏的。”
怎么听,这句话都隐隐夹杂着些许暧昧。祈澄纯当裴予宴夸自己的,像小孩子得到糖一般冲他扬起了一个大微笑。
补的部分更加繁复,祈澄决定把画带回家再完成剩下的修复,背上百宝箱和裴予宴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裴先生我先走了。”
裴予宴知道是她反击自己的,抿了抿唇:“下次叫三哥。”
祈澄本来就是皮一下就很开心的人,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软糯糯喊了一句:“好的,裴先生。”
啧,拿她没办法。
没观察裴予宴有趣的微表情,祈澄从外面带上门溜之大吉。好巧不巧,才从小区里出来,一抬眼外面的天色就变得灰蒙蒙一片,笼罩在压抑的城市上空,初秋的湿润气息随之悄然而至。不多时大雨从天空中裂开的口子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砸向地面。
猝不及防的变天让过往没伞的行人顶着衣服连忙赶路,平坦的路上溅起水花。送外卖的小哥抹了把满是雨水的脸,努力在大雨中看清方向送去下一单。
她没心思感慨来去匆匆的行人,只怪自己倒霉,乖乖躲在一家便利店下等雨停,原本皱了的衣服又被雨淋湿得不像样子,整个人顿时狼狈不堪。
“祈澄?”
那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感,下一秒男人就站在了眼前,语气夹杂着惊喜:“果然是你,原来我没认错人啊。”
“师兄,这么巧啊。”祈澄内心有些窘迫,仍摆出几分伪装的笑容,眼神却明显回避他炙热的目光。
实话讲,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荆然。
荆然拉开一见面就要扯旧事的架子,说个不停:“我今天到这里是参加同事的一个局,好几年没见上师妹了,你是不是换号了?问了好多人都联系不上你,现在也算是故人重逢了。”见祈澄没理他,他目光游离,没死心地继续说道:“师妹比两年前还漂亮。”
祈澄比前两年瘦了一些,又因为脸小,五官看起来愈发精致,加上穿衣打扮有了显著提高,外貌气质放在普通人中也是出挑的。
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把玩着衣服的袖子,心不在焉。虽然在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等到空气安静到接近停滞时,祈澄看雨势不减才接过话茬:“师兄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就那样。”
把耳后的发丝拢了拢,她不自觉地想起大学时期荆然和她室友的爱恨情仇,无非就是凤凰男变心成渣男的恶俗情节,室友那时为他哭得昏天黑地的,现在想来会是多么的不值得。
想必当初的荆然也会以为自己攀上的是高枝,便转眼甩掉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单纯女孩。他当时的白富美女友仗着自家势力,单方面把祈澄和荆然共同着手的文物修复项目成果全部归为荆然名下,由此祈澄退出文物修复项目,与荆然那批人不相往来。
不管荆然知不知道自己退出的真相,她也不会记性差到忘记利益当前的可憎面目,准备找个借口结束这段尬聊:“时间不早了,我约了车就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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