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后有两天假期, 班长在班群里询问班级聚餐的事情。
班长：为了庆祝运动会上我班获得的好成绩，以及大家在运动会筹备期间的辛苦付出, 经过众班委的商讨, 拟定周末班级聚餐，有没有想去的？@全体成员
班长：想去的扣1.
一连串的1疯狂刷屏, 班长发的全体消息很快就被顶到看不见的地方。
想去的人数过半，班长又在班群里发问。
班长：大家想去哪里？
班长：提前说一下，班里的经费没有那么多, 一些比较高档的地方就免提了哈。
乾鹏随手在手机上扣了个1，摘下罩在耳朵上的耳机，转头问其他三个人：“周末班级聚餐去不去？”
他们正在网吧上网, 是以前常来的那一家。
学校放假, 网吧人流达到一周的高峰，他们四人找到一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 动作熟练地登录游戏, 要不是班长@全体，乾鹏说不定连这个消息都看不到。
离的最近的一台机子上坐的是裴朗, 湿漉漉的头发干了大半, 黑色背心贴在身上, 被网吧里的空调一吹, 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他的心情看起来非常糟糕，电脑键盘被按的噼里啪啦的响, 薄嘴抿得紧紧的, 整个人身上都在散发一种暴戾的情绪。
不说话就是不去的意思了, 钱鹏揣测，十分没有诚意地在心里为被疯狂收割人头的对面阵营默哀三秒，不在意地耸耸肩。
“去。”硬.邦邦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去聚餐，倒像是去打架的。钱鹏转头去看，裴朗疯狂敲击键盘的动作已经停下，他低着头，目光落在手中的手机上。
网吧的角落灯光很昏暗，隔壁几排还有几个晚上通宵的人东倒西歪地躺在长沙发上补眠，雨季天色本就阴沉，藏青色的窗帘拉下来，日光像闷在装罐头的罐子里，只吝啬地透出一个窄窄的角。
昏暗的空间里，电脑屏幕幽幽的光落在他的脸上，显出几分隐忍的不甘。
钱鹏不小心瞄到一眼，裴朗看的是班群里的消息，他只当对方是对某个提议到的地方起了兴趣，应了声好，又把耳机罩上耳朵，专心致志玩游戏。
最终定的是聚餐，时间就在当天下午，裴朗四人没回家，直接在网吧玩到约定的时间，退了机子直接过去。
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漂浮着雨后泥土清新的味道，到达约定的地方，班里只有几个人在，班长站在门口招呼他们，让他们先进去坐着，等人到齐了再吃饭。
裴朗坐了会儿就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往包厢门口走：“我去抽根烟。”
上午才刚被拒绝，晚上就要坐到一个桌上吃饭，心情像七上八下的跷跷板，说不好是苦还是疼。
裴朗出了饭店门，倚在一处不知道谁停在饭店门口的摩托车上，从烟盒里用嘴叼出一根烟，没点燃，只是叼着。
一片红火的树叶被风从远处刮来，飘飘荡荡落在他的脚边，狼狈地洇进水沼里。
“年年快点，”明安然向来是个咋呼的性子，对班级聚餐这种群体性活动特别感兴趣：“晚了可就没有位子坐了。”
中午淋了一身雨回家，阮年年晚上出门穿了件厚实的卫衣，“不会的，”她对明安然的迫不及待颇有几分好笑和无奈，“班长统计了人数，不会没有位子。”
要来的人基本都扣了1，当然也有本来不来，临时决定要来的可能。
“知道啦知道啦，走快点嘛，我想跟你坐在一起。”两人嘻嘻哈哈地从饭店门口经过，没有注意到倚靠在摩托车旁，背对她们的人突然绷紧的身体。
天色渐晚，饭店老板打开门前的大灯照明，一片光亮中，饭店里喧闹熙攘的人声一下子拉近，又被晚风中簌簌作响的树叶劈开成两半。
软糯的人声忽近又忽远，俏丽的身影一个拐弯，消失在走进推开又关上的饭店门后，少年绷紧的身体在夜风中缓缓放松。
他不在意地抖抖手，起身也朝包厢走去。
身后捏碎的香烟飘飘洒洒，悄无声息地跌进雨后迷蒙的夜色里，无人知晓。
吃饱喝足，有人提议玩游戏。
一群高中生，偏偏玩的游戏很幼稚。众人在班群里匿名投票，票数最高者“盲人摸象”，猜猜自己碰到的第一个人是谁。
为了避免尴尬和不必要的麻烦，男生被排除在被投票人之外。
阮年年置身事外地喝着饮料，说是匿名投票，其实拼的还是班里的人缘，她在班里的人气不算好，她并不担心自己会榜上有名。
猝不及防被选中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阮年年被嘴里的饮料呛了一下，整张脸迅速变红，眼里也漫上不知所措的水光。
早有所准备的班委笑嘻嘻地摸出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红领巾，轻轻地绑上她的眼，绑缚的力道适中，既不会让她觉得难受，红领巾又不会掉下来。
周遭俱寂，游戏已然开始，阮年年不好扫大家的兴，只能配合地摸索。
阮年年的运气很好，游戏才刚开始，她还没来得及跨出寻找“猎物”的第二步，就已经有一只笨笨的猎物傻傻撞上来。
身边响起低低的抽气声，阮年年紧张地攥紧手，半晌不敢有动作。
自己可能连班里的人名都还没有完全记住，阮年年尴尬地僵在原地，在心里思考自己直接认输的可能性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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