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名字, 陈之与忽然想起, 就在前两日, 惠州城的望族, 茶商世家的嫡长子韩元安, 还来找过自己。
他备了不少年货, 说是年关将至, 年前来看望一下,但是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稍微提了提, 若是可以,希望能在这次府试上,压一下韩青梧。
韩元安他当时拿了那么多的年货, 自己当然是要顺着他的话说, 韩青梧是谁,在那个时候根本不重要!
那时陈之与还觉得韩元安有些杞人忧天, 这府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真以为谁都能轻易考过吗?那朝堂岂不官满为患了?
所以陈之与答应的还是挺爽快的。可现在一看, 这不是为难自己了吗?他原本想着, 有极大的可能, 这韩青梧的府试原本就考的不甚理想,那么自己便做个顺水人情, 却万万没想到,这……成绩看着, 还是挺不错的啊!
陈之与摩挲着下巴, 着实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说暗中做点手脚倒也不是不行,但这韩青梧,十几日前,才因私盐一事打过交道,还帮自己立过一功呢!
这倒是叫陈之与有些为难了。
陈之与烦躁地将手上的卷子朝桌上一扔,“这韩元安与这韩青梧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害本大人在这里左右为难!”
林广泰不明白他好端端的发什么火,“大人,这好好的看卷子,怎么又扯到韩元安了?”
说着,林广泰将韩青梧的试卷拿过来,理理顺,便要放回去。
“等等,”陈之与抬手,阻止了林广泰的动作,他想了想,问:“韩元安和韩青梧什么关系?”
“大人贵人事多,可能不记得了,韩青梧,本是韩家庶出的一支,半年多前,因为他父亲过世,便与本家闹的很不愉快,也因此离了韩家,这还是大人判的呢!您可想起来了?”
林广泰这么一提醒,陈之与还真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原来这韩青梧是庶出一支啊!
还已经脱离了家族的庇护。
如此看来,那边是惠州城的百年望族韩家……
这边,只是一个孤零零的穷小子……
再说说自己,能将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吗?
陈之与似乎有了答案了。
林广泰见陈之与迟迟没有说话,便唤他道:“大人,大人!”
“呃,嗯?何事?”
“时辰快要到了,我看了一遍,这榜单没问题,着人准备,张贴出去吧!”
“且慢!”陈之与将林广泰拦住,又想了想,最终道:“拿个人下来吧。”
“……??”
什么?拿个人下来?拿下榜?
林广泰怀疑自己听错了,“大人,您说什么?”
“你手中的那张卷子,韩青梧的,不用放进去了。”
“为何不用放进去了?大人,您是要……把他拿下榜?”
“对。”
林广泰就不明白了,怎么如此随便的便要拿人下榜?
这可是关乎他们一辈子的大事!
林广泰真是后悔为何多此一举,将韩青梧的卷子给陈之与看,若是因他这无心之失让韩青梧榜上无名,那罪过可就大了!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林广泰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反对!
他成为闽南府同知,已有近五年的时间,一直兢兢业业配合着陈之与,陈之与也非常信任他,凡事都与他有商有量的,是以这次林广泰的态度这么强硬,陈之与一时被驳的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为何不可?有何不可?”陈之与一拍桌子,怒斥,“本官连这一点权利都没有?”
这时,恰巧刚才陈之与派出去打探物价的侍卫回来了,他得到允许后进入公廉堂,将刚才在市场上收集到的信息报给陈之与,“回禀大人,小人去了两处集市,大蒜,咸盐等物品的价格,确实与大人所说的一般无二。”
陈之与被林广泰阻拦,满肚子火没处发,正好找着对象了,他对林广泰大声道:“你听听,听听,你说这韩青梧,应考的考生,他偏偏对这大蒜啊什么的价格,知道的这么清楚?君子远庖厨,他不知道吗?这样的人,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
陈之与说完,见那侍卫还站在那里,他不耐烦地挥挥袖子,叫他出去了。
林广泰待那侍卫出去后,又耐心劝说:“大人,这恰巧说明他关心民生呐!您瞧,您自然是有这权利拿人下榜的,可您得好好想想这值不值得。您若是擅自将榜上之人拿下来,此事被吏部知晓会如何?”
林广泰见陈之与不吭声了,又说道:“咱们再说这名考生,”他抚了抚胡须,道:“大人您且回忆一下,半年多前,韩青梧与本家对薄公堂时,是什么样的?半年之后,也就是几日之前,他来报案那私盐一事,又是如何说动大人您派兵的?这私盐一案,可是您政绩上最有力的一笔啊!”
“前几日韩青梧的表现您也看见了,与半年之前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您觉得您把他拿下榜,他可会善罢甘休?他不会去刨根问底?咱们退一步来说,即便他以为自己没有考好榜上无名,可他还有机会啊,下次府试再来一次,若从此就青云直上了呢?莫欺少年穷啊大人!”
陈之与想了半天,有些纠结道:“可那韩元安……”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林广泰与他共事这么久,又怎会不了解他?林广泰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就是舍不得那些好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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