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为什么不与他相认?”方迟问道,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沈迁那一席话的意思。
孙老板沉默了一阵,道:“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孙年,如今只不过一副残缺不全的躯体,又怎么再与他匹配?他只要记得当年那个孙年就好了,至于我,只不过是这杏林阁一个小小的老板而已。”
方迟终于听出来孙老板这话中的含义,原来那个孙年,乃是药王阁的继承人,七星藏的创始人,那个名动华夏的孙年,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2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孙老板放弃一切,改变了容貌,如今连走路都要靠着一条手杖。
方迟第一次来到杏林阁时,还没有注意到孙老板的腿脚不便,只是看到他的茶具旁边随手放着一根手杖,这件事方迟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世上人人都有困难,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能让我看一下您的腿吗?或许,还有办法医治的。”
孙老板眼神一黯,苦笑道:“如果当初我能想到一丁点办法,我就不会选择出走这一条下下策……也罢,我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今天也算是破个例,只是你看了别怕。”
方迟点了点头,道:“我是个医生,什么样的情况都见过,您就放心吧。”
孙年没说话,只是揭开搭在腿上的毛毯,深吸口气,慢慢卷起右脚的裤腿,只刚卷起一块,方迟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方迟脸色刷的一下变白,盯着孙年那右腿,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孙老板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20年来,他一个人在承担着这个秘密,因为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的右腿在一夕之间就废了,他是药王阁的下一任阁主,却连自己的腿都医治不好,天下人又该怎样看待药王阁?天下人又怎么去相信中医?
为了药王阁,为了孙家,更是为了中医,他只有这一个选择。
“膝盖以下,已经全无血肉,就靠这根骨头支撑着,20年了,你是第一个看到它的人。”孙年看着自己的腿,喃喃道。
“蚀骨钉!”方迟良久才回过神来,道:“没想到,华夏国内,竟然真的有人会蚀骨钉!”
“没错,这是蚀骨钉,普天之下,无人能解的蚀骨钉。”孙年苦笑道,同时对方迟能一眼认出蚀骨钉感到惊奇。
“这就是您在盛名之时,离开药王阁的真正原因吗?”
“是,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希望,但这蚀骨钉无人能解,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方迟似乎懂了,懂孙年当初为何在声名鹊起之时,却突然销声匿迹。
“蚀骨钉不消除,无法再重植血肉,但小子无能,现在还不能解除蚀骨钉,不过有朝一日,小子一定解除先生痛苦,以消除先生这些年所受的痛苦。”方迟郑重道。
孙老板倒是一笑,道:“你能有这份心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只是凡事不能强求,一切随缘吧。”
“不,这是我对的承诺!他日如果我找到办法解除蚀骨钉,无论天涯海角,还请先生一定回来。”方迟语气严肃地说道。
而孙年只当方迟是一时感情用事,但即使如此,他仍旧感动,这人世间见惯了冷漠疏离,偶然一些热血心肠,足够让沉寂的心苏醒了。
“好。”孙年最终点头应诺。
“这件事就说定了。”
孙年点点头,道:“时间不早了,这会儿外面在下雨,你出门的时候把门口那把伞带走吧。”
孙年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方迟点了点头,站起来,收好药王神针,朝孙年拜了一拜,转身走到门口,拿起门口一把黑色的长伞,然后走进了漫天细雨之中。
方迟刚走出杏林阁的大门,瞥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奔驰,奔驰车中走下来一个俊朗少年,少年一身月白色长袍,在细雨之中,就像一副水墨画一般。
方迟站在雨中,怔怔的看着少年,少年缓步走到杏林阁,在杏林阁前站了片刻,那给他撑伞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大叔,嘴唇上留着胡子,此时他担忧的看着那少年,小声问了句,“少阁主,要进去吗?”
少年迟疑了片刻,最终迈出了步子,走上了杏林阁的大门外的石阶。
方迟刚才听得很清楚,那大叔叫少年少阁主,再加上今天孙家的事,方迟猜测出来,这少年应该就是药王阁的少阁主,孙仲景的亲孙子孙苏。
翩翩少年,温润如玉,用这八个字来形容孙苏,再贴切不过了。
孙苏走进了杏林阁,方迟不知道这对父子会说些什么,或许,孙年会和对待孙仲景和沈迁一样,在他们面前并不相认。
方迟不及多想,走进细雨之中。
回到家时,将近十点,方迟洗漱之后,从冰箱拿了几罐啤酒,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喝了起来,细雨如丝,像是落进了他的心里。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医治好了沈渊的将离毒,认识了药王阁阁主孙仲景,听说了20年前的一件旧事,还有蚀骨钉……
事情似乎已经开始脱离了正轨,却又似乎应该是这样发展,不知道明天他又会遭遇到什么呢?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方迟洗漱之后,换了衣服就直接去了诊所,昨天正藩堂没有开门,患先衰症的那个老爷子今天要来复诊,方迟得先把老爷子的先衰症治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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