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族长！”一个小伙子狂奔而来，手里捧着一个木雕的小狐狸头，“这是在阿旺住的地方找到的！”
黑狼瞬间沉下脸来，“阿风姐，阿风哥，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谁都知道，狐狸雕刻乃是沙鹰送给心腹的信物，都是他亲手雕刻出来的！
阿旺手里有这个，便说明他早就投靠了沙鹰！
阿风姐扭身用力拍打着阿旺，“你这孩子，怎么……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来！”
纵然是亲生母亲，也不能包庇自己的儿子叛族。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丈夫走去，嘴角边渐渐沁出血丝，阿风哥赶忙伸手把她扶住，满眼沉痛，不想再去看自己的儿子，“族长，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我们……无话可说。”
族长看着已经满身是血的阿旺，缓缓说道：“其实阿旺真是个不错的勇士，可正因为如此，才不可饶恕，我们的勇士是必须忠于天狼族的，一个忠于外人的勇士，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她把手高高举起，利落劈下。
族人们不约而同捡起石块，再次朝着阿旺砸去。
这一场刑罚一直持续到了天黑，阿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才结束。
阿旺娘惨白着一张脸，若不是有丈夫撑着早就倒下了，她颤颤巍巍冲黑狼说道：“族长，我养出这样的儿子，是我愧对全族，我也该给部族一个交代……”
她举起手中的石块，猛地往天灵盖上砸去。
变故陡生，谁都来不及阻止，“啪”的一声，阿旺娘脑袋上已经鲜血四溅，身子也软软倒了下去。
阿旺爹惨叫一声，抱住了她的身子，哀哀哭道：“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黑狼的身子也有片刻的僵硬，走过去抚着阿旺娘的面孔说道：“阿风姐，咱们从小一处长大，我知道你的性子到底有多刚烈，但说到底，阿旺做出这样的事来，与你无关。你的人品，全族上下，谁信不过？”
阿旺娘残存着一口气，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勉强笑了笑，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原本叛族是要弃尸荒野的，可因为有了阿旺娘这样的烈性举动，族人们反而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甚至还有人自动自发去帮着阿旺爹一家把母子二人给掩埋了。
黑狼长长叹了一口气，相信，今日之事，族人们永生难忘。然后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去找女巫。
女巫居住在远离族人的一个小棚子里，手中摆弄着蓍草，见族长来了，也不过微微点头示意，结束了手中的占卜才说道：“族长，有好事也有坏事，你想听哪一个？”
黑狼苦笑了一下，“今日受的打击还不够？哪能有更坏的？”
“那便听坏的吧，”女巫眼神幽远，“卦象说，我们最终并不能把天女留在这里。”
黑狼脸色骤变，“女巫，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别急呀，”女巫忽然笑了一下，“但老天也说了，只要我们坚定不移跟着天女走，那么，便会得偿所愿。”
黑狼迷茫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好好给我说一说。”
女巫摇了摇头，“泄露天机会受到什么惩罚，难道族长不知？虽然我这残破之躯本也活不了多久了，可我还是更愿意看着咱们全族在天女的庇佑下，越来越好。”
黑狼眼神闪了闪，虽然女巫没有明说，可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给了她不少启示，她起身冲着女巫深施一礼，“好，我记下了。”
女巫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坐下说话。你和我又何必这般见外？原本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
她们差不多算是同龄人，可黑狼看起来中年模样，女巫却已垂垂老矣。
黑狼沉默片刻说道：“有时候，我也会问我自己，为什么我不能带给全族更加稳定平安的生活……”
“并非你能力不够，”女巫轻声说道，“实在是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想到的。
“真正的天女不常有，所以一旦遇上了，一定要好好相待，紧紧追随，我们得到的，会比我们付出的多出难以想象的倍数。”
黑狼用力点了点头，“其实苍木族的例子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只是过去我们一直不愿正视而已。”他们太不把小小的苍木族当一回事了。
即便是知道有一些小部族去投奔苍木族，也没多想过。
如今仔细想一想，却能想出很多很多问题来。
女巫提醒道：“天选之人，都是悲天悯人的，之所以天女对我们这样态度，实在是因为她遭到了不好的待遇。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还有山狼，就好好好思量思量了。小小的苍木族都能留住天女，为什么我们不能？”
黑狼用力点头，“放心吧，原本便是分内之事。”
接着，就问卜的事情，黑狼又问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你说，我要不要提前把族长的位置传给山狼？”
女巫抬眸看她，“你是认真要听我的意见？”
黑狼点头。
女巫咧了咧嘴，“我的意见是暂时不要。你别看金狐族和苍木族都是年轻人做主张，也都是男子，但他们都是有原因的。金狐族的沙鹰到底是怎样的人咱们就不说了，这样的人想要做族长，总能达成所愿。
“咱们只说一说苍木族的新族长白杨。这一次咱们也有不少族人去了那里，你该知道，白杨此人，不光勇武之处要胜过山狼，最要紧的是，他有那能耐护住整个苍木族。
“反观山狼，你觉得他能做得到吗？他会遇到事情首先考虑咱们阖族的得失，而不是他是不是比过去更加勇猛了？”
黑狼低下头去，幽幽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这件事会从长计议的。”
女巫点点头，“所以，同样的事情，出现在别人身上和落在自己头上，结果可能是完全不同的，需要慎之又慎。”
黑狼虚心受教，“往后我会更加谨小慎微的。也会给山狼设置更多的考验，我老了，还能在这个位置上留多久呢？将来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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