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学什么都是这种表情?会让我这个做老师的很败兴。”高珩第二次说这句话。
穆忆罗低声嘟囔:“我好像从来没逼你做我的老师。”
高珩凑脸过去,声音逼仄:“你说什么?”
她打哈哈:“我是说,我真庆幸遇上您这么好的老师。”
高珩没因为她的恭维开心,因为这一听就是假话:“你自己试试能不能上去。”
“别吧,我有点害怕……”穆忆罗从小到大还没有一次就成过什么事呢,考驾照除了科目一都考了两回。她立刻脑补自己因上马不成而被拖蹬,拖出去十几米拖到血肉模糊的画面。
高珩背着手问她:“我帮你吗?”
要他帮又要有肢体接触,还是算了吧。
穆忆罗道:“我自己试试。”
她左手抓住缰绳和鬃毛,左脚蹬住脚蹬,一行一动完全按照高珩的吩咐。
还好,上去了。
高珩接着指挥:“别害怕,把背挺直,双肩打开,眼睛看着前方,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穆忆罗十分乖巧:“哦,好的。”
“用拇指握住缰绳,两手都要握住。”
“好的……”
“现在我牵着马,慢慢走两圈,你适应下这种感觉,不要紧张,它也有情绪,你紧张它也紧张。还有,我忘了说一句,你今天这衣服挑的不错,我是说颜色,记得骑马尽量不要穿颜色太挑的衣服,马儿认生。”
高珩慢慢牵着马行走,穆忆罗放松了一些,跟他玩笑道:“我们那儿有种职业叫教导主任,我觉得你特别适合。”
“那是干什么的?”高珩问,“集中注意力,不要嬉皮笑脸的。”
“嗯……那是一种特别,特别,特别神圣的职业。”
高珩看她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就知道她在说谎:“我不信,感觉不怎么好。”
“冬天去碑林看雪吗?”她突然觉得,跟他一起过个冬天也不算什么,“我听说南方的雾凇特别好看,你看过吗?”
“看过,”高珩道,“不光南方,再往北走也有雾凇。不过南方还特有一种美景叫雨凇,冬末春初可见,虽然这是一种自然灾害,但是很美。”
也许因为穆忆罗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所以她对南方的冬景特别期待:“要是能看就好了。”
高珩:“我说它是一种自然灾害!”
她道:“好吧,那你当我没说。”
“也许,今年冬天我能带你去看看。”
穆忆罗:“……”
高珩又道:“你是没见过幽州的雪,若是见上一次,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看似洁白无瑕的雪下不知掩埋了多少将士的枯骨。骑马踏在雪地上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想到,哪天自己就睡在这里了。”
他的背影笼罩在暮春的阳光里,模糊融化,从头到尾的长安富贵公子模样,谁知竟已经历三十三次生死。
“不会的,现在是太平盛世,不会再有战争了。”
高珩回头冲她一笑:“借你吉言。”
他又道:“其实你不用非要那休书,像我这样朝不保夕的人,想死再容易不过,到时候你再改嫁这样多好。”
穆忆罗鼻子一酸,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骑在应悔身上一久,大腿摩的生疼。半天,她狠了狠心,道:“我就是害怕你哪天就死了,我还怕你不会挑死的时间,挑个不长不短的时间,我开始舍不得你的时候。那岂不是会很痛苦。我哥说了,这辈子要是能自己选择嫁给谁,千万不要嫁给拿刀的,或者做官的人。你既是拿刀的,又是做官的,你这样的人,最嫁不得。我哥为了我愿意改行做屠夫呢。”
高珩背对着她,握紧了应悔的缰绳:“你哥说的对。”
“哎,对了。”穆忆罗突然有个疑惑,“我听说有的军队在行军途中,为了轻装简行不带军粮,所以走到哪吃到哪,吃人肉!你们带不带军粮?”
刚问完,她才想起来这说的好像是唐末黄巢的军队,他应该没有这样的见闻才对。
高珩道:“你都是上哪听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这样的,应该也有。不过大多是蛮夷部落才有的行径。”
穆忆罗哦道:“你们呢?你们不会吧。”
高珩笑道:“会,怎么不会,其中少女和幼儿肉质最佳,老头老太太我们不吃。”
正巧应悔打了个响鼻,穆忆罗缰绳一松,直不楞登从马上掉下来。
高珩兀自笑着就听见身后“吭哧”一声,接着身后的应悔已经扬蹄嘶鸣,幸而他身手机敏一个闪身避开了应悔的马蹄。他看见穆忆罗的左脚脚尖还卡在脚蹬里,心道“不好”,顾不得脱身赶紧伸手去拔她的脚。
高珩刚将穆忆罗的脚拉出来,应悔的后蹄却正好踏上他的左腿。“咔嚓”一声,胫骨处撕裂疼痛攀上脑际。
穆忆罗把脸从春泥里抬起来的时候,应悔已经嘶鸣着跑远,高珩此刻就伏在她身上。
“你没事吧……”他脸色苍白,额上汗珠滚下,“就这么不禁吓么?”
她见近在咫尺的男子,鼻尖正压着她的脸颊,顿时面红耳赤,顾不得多想奋力将他推到一边:“你吓我,害我坠马,还怪我不禁吓。”
高珩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伏在地上没有起身。
穆忆罗已经自地上爬起来,正清理身上的泥土:“你太长时间没接地气了吗,怎么还不起来?”
“还要我拉你起来吗?”说罢去拉他的胳膊,“快起来,应悔都跑远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