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前段时间下了几场大雪,雪融化的时候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顾鱼拂晓未至就起床练功,身上从来不会穿棉衣,只有洗完澡才会换上素色棉衣去向何氏请安。
这日她来到何氏的堂屋,一进门就霎时感到气氛稍稍有些不对劲。
林妈妈伺候在何氏身旁,凝神屏气不敢出声,连身子都绷得直直的,只有她的眼神异常专心地往何氏手中的账本上瞧。
何氏坐在椅子上,一手捧着账簿,一手撑着额头,显出一副焦头烂额的苍老状态。顾鱼愣愣地站在中间,忽然发现何氏头上的银丝愈来愈多,心中霎时油然而生一阵酸涩,连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红了。何氏才三十多岁啊,只比上一世的她大几岁罢了,遥想当初的她可是英姿飒爽横扫一片的“军中一枝花”啊,只要她勾一勾手指,多少小鲜肉削尖了脑袋也要做她的裙下之臣?“老”这个字在她的字典里几乎不存在,她可是利用美貌出色完成过好几项大任务!
可是眼前的何氏......顾鱼鼻子一酸,差点真哭了,她赶紧转移注意力想到曾经堂堂的“军中一枝花”居然沦落穿越到一个十一岁小屁孩身上,登时就把想哭的情绪压制了下去,被腾腾升起的鸿鹄之志所取代。
“娘!”她脆生生地拱手道。
何氏仿若这会儿才注意到顾鱼的到来,赶紧暂且将手中的账簿搁在茶台上,勉强挤出一丝慈母的微笑,招手道:“小鱼儿,过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顾鱼规规矩矩地走到何氏面前,她知道何氏担心她的身子,每日不穿棉袄就在院子里练剑,这万一生病可就得不偿失了。何氏对此心疼坏了,但是顾鱼又是倔得要死的牛脾气,无奈之下,何氏只好让厨房的赵妈妈多给她准备一些驱寒保暖的姜汤。每次练剑完毕洗澡前都得在赵妈妈的监督下将一大碗姜汤喝干净。
“小鱼儿,早上起来练功的时候不穿棉袄真的不冷吗?”何氏下意识地用大手包裹住顾鱼的小手。
“不冷!”顾鱼立即摇头晃脑道,他现在已经喝完姜汤又洗了个热水澡,当然不冷了!
“可你这样让娘亲很是担心啊!”何氏眉头紧皱,覆有薄茧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将她鬓边的几缕发丝拢在了耳后。
顾鱼明眸闪耀,信心满满道:“娘亲不用担心,小鱼儿的身体怎样,自己心里有数!况且小鱼儿不穿棉袄并不仅仅因为练功,练功时也可以穿棉袄,小白不就这样吗?”
“那你是为何?”何氏更为不解了,她抬头望了一眼林妈妈,林妈妈也摇摇头。
她原本以为顾鱼的固执在乎练剑的时候穿棉袄太厚重,害怕剑招施展不开,如今被顾鱼自个儿否决后,何氏有些如堕云雾了。
“因为春闱是在三月份,那个时候的京城虽然回春却依旧寒冷,考试的时候不允许穿棉袄,以防夹带作弊,最多只可穿五层单衣,所以小鱼儿才会从小锻炼好抗寒的身体,到时候才能不因为天气原因考砸!”顾鱼直直地注视着何氏的眼睛,眼神中显露出足足十二分的认真。
林妈妈赶紧在一旁大声夸道:“我们小少爷不愧是小神童啊,小小年纪就懂得深谋远虑了!”
何氏欣慰地牵起嘴角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行了,小鱼儿!娘亲都知道了,你先下去用早饭吧!”
顾鱼却偏偏没挪动步,她的目光从何氏的脸上撤走以后就落在了账簿上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账簿看。
何氏对她的举动正纳闷,她又装懵懂地指着账簿道:“娘亲,这是咱们家的账簿吗?”
“是啊!”何氏收敛了笑意,点点头,“不过你可是读圣贤书的童生,算账这种投机类的旁门左道,你还是不要接触为好!”
顾鱼没有反驳何氏的话,只是故意苦恼地挠着头发:“娘亲所言极是,只是院试比府试多了算学......算学与四书五经等修身养性的书不同,即便我记性再好,在这方面仍然有些左右支绌!”
“那可怎么办?”何氏果然着急了。
“所以刚刚小鱼儿看到家里的账簿时便想着让娘亲教我看懂账簿,我就可以把前些日子学到的《九章算术》活学活用,说不定可以提升我的算学本领!”顾鱼说得情真意切。
这让何氏感到她对学习的心无旁骛已经渗透到了周边的小事,不觉心生欢喜,满口答应:“那行,既然是为了学习,那娘亲就教一教你怎么看账簿!”
顾鱼见何氏已经首肯,得逞之后自然乖乖地回到房间,和沈小白一起吃早饭。而后顾鱼又要去何氏的堂屋学习看账簿,让沈小白不用管她,于是沈小白又有了放风时间。
顾水和顾舟此时已经在开始刺绣,后来顾鱼才知道何氏为了补贴家用,便从锦绣绸缎庄的江老板那里接了一笔绣活的单子,这些单子分配下来之后连两女儿也不能幸免,必须得加紧时间绣出来。
沈小白本就处于青春叛逆期,前段时间顾鱼才警告过他不许祸害俩姐妹,他听进去之后却硬要反其道而行之,走路如风似的钻进了顾水的房间。
两姐妹在刺绣的时候为了有个伴说笑,一般都会聚在大姐顾水的房间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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