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欢见到这一幕虽然不大甘心,但却对此并不意外。他辗转几圈后,终于在一座不起眼的帐篷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顾舟。
“顾姑娘!”他单膝跪地地搂着她,轻轻唤道。
顾舟慢慢睁眼,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苍白的嘴皮颤抖着似乎有话要说,沈君欢侧耳靠近她的唇,只听见虚弱细碎的一句话:“沈——沈老板,小——小白哥哥,在……在吗?”
小白哥哥?沈君欢愣了一瞬才想起这是楚昀令人牙疼的狗名字。
或许是上天怜悯,说曹操曹操到,楚昀兴致昂扬地撩开帘幕走进,接着瞬间被眼前的一幕震到呆滞。
他愣了愣才稳定心神走近,步履些微沉重。
“阿舟!”楚昀跪在她身旁,从沈君欢怀里接过,顾舟伤痕累累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碎。
她的眼皮颤抖了一下才缓缓睁开,在见到楚昀的刹那好似回光返照,笑得和小时候那般单纯。
“小白哥哥,”顾舟抬手想要摸他的脸,庆幸道,“你——你当初不告而别,我——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说傻话!”楚昀握住她抬在虚空的手,贴在自己的有脸上,神情凄怆。
“小白哥哥,”顾舟自顾自地说着,眼神慢慢变得涣散,“能——能死在你的怀里,我、我觉得好幸福啊!”
楚昀凝视着她的脸,温柔地认真道:“阿舟,不要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小鱼儿说过,她要带你回家呢!你一定要撑住!”
顾舟露了一个含混的笑意,意识已经模糊,楚昀立即打横抱起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帐外,着急嚷道:“军医呢?快传军医!”
只是他话音刚落,怀里女子的手就耷拉了下去,楚昀驻足,低眸看向女子沉静的脸庞,若有所失地叹了口气。
顾鱼带领十万士兵穷追不舍,最终只有马哈里一个人躲掉,其余跟随他的人都死在了大昭将士的刀尖下。
若不是因为马哈里已经逃出大昭边境,她真想将他斩草除根。待她鸣金收兵,率领众将士回到军营时,上一刻还在考虑晚上的庆功宴怎么安排,下一刻就被映入眼帘的顾舟尸体撞得头晕眼花。
楚昀二话不说就一把抱住了她,无声地安慰着,顾鱼定定地望着躺在床上的顾舟,很容易联想到她身前所受到的折磨,内心的自责是肯定的,但却谈不上多悲痛,就是鼻尖有点酸,老想要哭。
当晚庆功宴之后,楚昀和顾鱼便为顾舟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火葬仪式,次日大军启程回京,将顾舟的骨灰带回家乡。
马哈里大军溃败的战报在五日之后传到朝廷,满朝文武百官喜极而泣,如今满是窟窿的大昭缝缝补补后就只剩下罗也那驻扎在金陵的二十几万军队。
顾鱼兑现了她西征必胜的承诺,逃过了以命抵罪的惩罚,全军意气风发地踏上回程之路。
罗也得知马哈里已经逃回北漠后路,痛心疾首到吐血,为今之计只有开城门死战童贺军队,否则早晚得困死在金陵。
如果等到顾鱼前来攻打金陵,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顾鱼战胜了北漠战神马哈里,她的名字理应让那群北漠蛮人闻风丧胆。罗也与其余将士当即聚在一起盘算了一番,计划夜袭童贺军队,
由于这一战只准胜不准败,所有人身上的担子都沉重不已,精心的准备和最佳的夜袭时机都必不可少。
——
转眼春秋轮回,此时已是深秋,顾鱼的军队夜里驻扎在平原,此地距离金陵最快只剩下三日的行程。
只要罗也投降,大昭便胜了!
夜色如水,月未央。
顾鱼盘腿坐在地上,出神地望着天际,虽然看不真切那里有什么,但就是情不自禁地往那里看。
“一一,此次回朝,父皇必定能赦免你的死罪,说不定还会加官进爵呢!”楚昀坐在她身边,笑着道,语气却有些苦涩。
“毕竟我是女儿身,皇上不会那么想不开地让一个女子官居高位……能赦免我的死罪,能犒赏这些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能为三十年前征战沙场的父辈立一座功德碑,让后人永远铭记,我就心满意足了!”顾鱼偏头看向他,眼眸清澈如许。
“原来……你在想这些!”楚昀恍然大悟,喜不自胜道,“我以为你……你会为自己的仕途考虑一些!寒窗苦读十余载,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站在庙堂之上指点江山吗?”
顾鱼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得了吧!朝廷上的尔虞我诈不适合我,倒不如仗剑走天涯来得自在,省得徒添烦恼!”
她说着就往后倒去,双手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望向辽阔的苍茫夜色。
楚昀的脸蓦然窜进她的视线,将漫天的星光遮挡得严严实实,他调笑地注视着身下的顾鱼:“你若是仗剑走天涯了,谁给我当太子妃啊?”
顾鱼被他噎了一下,假装为难地皱眉鼓脸:“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俩还是算了吧!”
楚昀的眼眸霎时黯淡下去,小声问道:“你说真的?”
顾鱼忍着笑:“难道你说的又是真的了吗?”
楚昀挑了下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顾鱼取出枕头的双臂,顺势攀上了他的脖子,使他的脸靠得更近了些,随后注视着他黑曜石般的眸,认真道:“阿昀,你敢对天发誓,你是真的想让我做你的太子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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