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死一两个人,实在是没啥动静。
更何况赵老四和陈晚霞之流,一介小摊贩,无权无势。对于偌大的清河镇来说,俩人就像蝼蚁。
赵山河磕头后,并没有大哭大闹。他咬咬牙,捡起地上没被烧掉的一条毛巾,就着沟边的雨水洗脸。
雨水映照出来的他,嘴角有血,眼圈乌黑,鼻腔也流血。当然衣领也被撕烂了。
水刚接触破损的皮肤,他便感到一阵刺痛。
他朝水沟里用力啐了一口痰,起身看了看眼前的废墟,提着一根木棒,一瘸一拐地朝着镇上走去。
“大丈夫报仇不在乎这一时半刻。我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他径直走到一家平日里比较熟悉的富贵酒馆。
店小二算是熟人,见他来了,招呼到一处角落的桌子坐下。
赵山河一口气点了六道菜和一壶酒。吃得肚皮撑得不行。
他第一次喝酒,酒入咽喉,灼热,接着烧心,再喝便习惯了。当他打着饱嗝准备走时,店小二便一把拦着他。
“小子,不给钱?想吃霸王餐?”
赵山河瞥了一眼,确信这个店小二以前经常看到的,有时候在镇上碰到,还主动打招呼的。
此刻,他确实没钱。说是吃霸王餐,也不为过。但是他刚才是饿得不行。这也不是借口。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赵山河就是赵山河,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遍。仍旧没有钱,甚至连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吃不起就别来。你这种好吃懒做的,游手好闲的,我见得多了。人不要脸,天诛地灭。”店小二讥笑道。
旁边也有不少的食客指指点点。
赵山河咬咬牙,仿佛没听见。他不想跟一个店小二过多纠缠,慢吞吞说:“能喊你老板来么?”
店小二骂骂咧咧。
酒馆老板见是赵山河,示意店小二离开,不容推辞地语气说道:“年轻人,今天这顿饭,我不能让你白吃。你可以给我写个欠条。欠条的内容,按我说的写。”
赵山河点点头。笔墨纸砚很快拿来铺展开来。
老板边念边写:“今欠富贵酒馆诚信一两。赵山河。”写好后,让赵山河摁手印。
欠诚信一两?什么鬼?赵山河不太懂,但还是摁了。
老板拿着欠条,低声道:“年轻人,你爹娘我认识,给我店里送过多年的豆腐。他们都是很守信用的人。记住,人在江湖混,没有诚信,就没有路可走。另外,斗狠不是耍赖。耍赖不是英雄好汉行走江湖的处事方法。要让人家怕你,是让人发自内心的怕,而不是强迫着让人怕你。你走吧,我不为难你了。”
赵山河沉默不语。刚出酒馆,又折身朝着酒馆大门深深鞠了一躬。转身便遇到到处晃悠的肖无鸡。
肖无鸡见他一脸衰样,连忙问是否还好。
赵山河心想,换作是你,你现在会好么。爹娘刚死,吃饭还被一个店小二奚落一番,店老板还写什么欠条。何况这欠条,我今后怎么偿还?
肖无鸡跟在他身边,兀自说道:“山河,你要去找王泼皮么?我跟你一起去,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赵山河此刻精气神好了许多。人一精神便感觉身上没那么疼痛了。没搭理肖无鸡,肖无鸡之好在后面跟着。
他路过铁匠铺,趁人不注意,抽走一把宰牛尖刀,将尖刀插进鞋帮里藏起来。
一身杀气,从清河镇一头走到另一头。
一路上有王泼皮的跟班见到赵山河,要么装作没看到,要么赶紧示意去向王泼皮报信。当然,也有几个人嚷道:“这不是豆腐佬的孽种么?”
赵山河是要去找王泼皮算账的。对这些难听的话,一律视而不见,径直朝着王泼皮家的方向去。
王泼皮虽然是阮府阮老爷的外甥,但从小就在阮府长大。虽然是外甥,其实河阮老爷的儿子没什么区别。
快到阮府大门,早有跟班报信。见赵山河到阮府大门外,府丁说王泼皮不在,在醉春楼等着你呢。
醉春楼是清河镇的妓院。王泼皮几乎隔天就在里面快活自在。这一年里,醉春楼几乎是靠他养着。他花在这里的钱,着实不少。而且,醉春楼里的姑娘,他几乎睡个遍了,连鸨母都不放过。
赵山河出现在王泼皮面前时,他正在陪姑娘们喝酒。
陪着喝酒的几个姑娘倒是长得水灵。妆容精致,身形妖娆。赵山河一进房间,就被一阵人体荷尔蒙和胭脂水粉混合的气味熏到。当然,还有一股酒味。
他满脸自信与不屑,几乎不正眼瞧赵山河一下。倒是几个姑娘颤颤抖抖许久,他才斜过身子,看向一脸杀气的赵山河。
目光交接之时,王泼皮心里有一丝暗惊,但很快镇定下来。
对敌人的胆怯,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不想自己被看破。
“哟呵,小子你还没死呢?”
赵山河风轻云淡地说:“你没死,我怎么能死?”
王泼皮稍有地方,又开门见山道:“有啥招数,亮出来。”
赵山河走近饭桌,一位妖娆姑娘起身让座。
他与王泼皮对视。王泼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也盯着他看。半晌,赵山河见他眼睛睁得够大了,忽然一把红粉撒出来,对着他的眼珠子撒。
“又被人暗算啦!”赵山河笑道,“已经好几次了!”
“你又使诈!”王泼皮疼痛无比,大喊一声,“水,水。”上次他也是这样被赵山河“阴”了一把,还不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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