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则虚是万万不肯再回去, 但是原温初的态度太笃定, 让殷则虚自己都后悔因为受不了跑来找自己的这位女先生诉苦了。
他的双手绞动着, 他低声说道。
“你就不能再三思三思……那地方真不该是女子去的——都是赌局,跟马场不一样,我说血腥, 没说谎……”
原温初只是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带路。
殷家二少爷叫了辆车来。他心里头格外惴惴不安,感觉如同怀里头揣了一只活兔子踢来踢去, 而原温初坐在那里,神色始终淡漠, 等到车开去了街道边缘, 殷则虚盯着她的脸,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然, 我给讲师你买顶帽子遮着脸?”
原温初瞥了他一眼。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么?”
殷则虚飞快摇头,但是他同时也老老实实地说道。
“不是见不得人, 是原讲师你,你生得太美了,我觉得你美得……美得太惊人, 怕惹出乱子, 我不是阿惜,什么都应对得来,我也是, 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少年苦着一张脸, 原温初这才点头颔首, 这少年溜下来, 又偷偷摸摸地拿了一顶礼帽上头。
“前头那楼就是,不过在下面。阿惜第一次带我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新鲜玩意儿,还很兴奋。”
少年的眼眸滴溜溜的转动着,但是很快又变成了一片失落之色,他轻声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哪里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他苦笑了一下,低下头,眼神都黯淡,声线极浅淡,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做不来,阿惜做得来,他能踏着人命替殷家厮杀,我只想……躲在他后头花天酒地坐享其成。”
这条巷子其实很整洁干净,外头挂了招牌。“
安乐同盟会。”
看上去煞有其事,瞧着像是什么善男信女其乐融融的好地方。
她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然后抬起脚走进去,脚尖落在台阶上,一旁湿漉漉的地面上,印染着深深浅浅的褐色不明痕迹,不知道是什么,旁人也不会注意,她的眸光只是一掠而过,并未停留。
……
里头出乎意料的热闹。
“来!呵呵,郑少爷好一阵子不见面,听闻家里头的生意最近不好了?诶呀若是运气好,在这里一夜就可翻本,你抵押的两间铺子,一夜之间就赎回来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九少爷也来了?听闻九少爷最近行运正劲,春风得意啊,九少爷手里头拿的必定是一手好牌。”
原温初走进去,里头熙攘热闹,殷则虚瞧着却鬼鬼祟祟的,他冲着原温初招手,然后把原温初往旁边领,他声音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惊动了谁。
“这边这边。”
里头原来另有天地。殷则虚盯着自己足下的影子,他声音沉沉地同原温初解释。
“这里头还有一个场子,那里玩的才大,阿惜带我进来过,里头都是殷家信得过的人,外头那些人,如不是熟客,也很难进,里头玩的都是至少这个数。”
殷则虚伸出手比划一下,然后他瞧着对面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带了几分畏惧之色。
“忠……忠叔你也在啊?”
对面的中年男人,盯着殷则虚,神色就像是教导主任逮到了上课逃课的学生,殷则虚讲话都大舌头了,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小声说道。
“我……我带人来玩两把,忠叔你忙……你忙。”
对面的中年男人盯着他看,声音里头还是带了几分不放心。
“今日有大客人要来。二少可不能胡闹过了头。”
殷则虚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他的模样不是一般的乖巧。原温初眼眸向里头探,她眼中所见,里头的场子明显清冷,她推门进去,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角落里头的房间,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同对面的青年站在一张牌桌旁边,他们桌子上放了六张牌,那青年轻飘飘抽出一张来,打出去的时候看也不看一眼,他坐在最角落,五官通通都掩映在黑暗里头,让人觉得看不真切。
他对面的男人,年长许多。瞧着大约有五十岁上下,他跟这年轻人打牌,却显得饶有趣味,他说道。
“你真的想入局玩一玩?”
对面的青年说道。
“为何不入局?又不是没有筹码。”
他随手又翻开一张牌,忽而笑了。
“真有意思。”
“通杀。”
那些筹码哗啦啦的全都堆在他面前,虽然赢了,但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得意的喜色,他看向对面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他低声说道。
“詹先生很有兴致,换做数月之前,詹先生还不是如今这个处境,不至于要到这里,依靠这牌局消遣。毕竟春风得意的时候,每一分一秒都紧张重要,要忙着办要紧大事,揽金银财宝,见权贵高官,踏青云大道,哪还需要借助这些消遣玩意,詹先生你说对么?”
他对面穿着风衣的男人,居然就是曾经警备司的最高长官詹木雄!
但是如今他已经不坐在那个位置上头,人走茶凉,他眼下坐冷板凳,曾经门庭若市,眼下却不成气候,他眸中带了几分凉意,手腕旁边的茶水更是早已经凉透,他说道。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这牌局是输是赢?港城是个好地方,风水轮回转,焉知不能转回我门前,看让我借着东风起势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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