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尧兴看着从船上跳下来的少年, 他身上都湿透了, 黑暗里头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听见这少年说道。
“郑哥,我不慎落水,身上湿透, 如今冷的很, 我回去换套衣服。”
郑尧兴自然是答应,让这少年先回去。
他在这码头守了一夜,但是除了一个语无伦次的苏若玫,再无半点痕迹, 华必文好似就这么消失在了风里头。
屏幕前头的观众们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陈实过往虽然俊秀, 但是始终给人一种面容不够清晰, 有些模糊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太低调,更像是一个跟在原温初身后办事的影子。
但是过了今日,谁都会记得那双带了点疯癫狂热的眼眸, 黑沉沉一片决然, 让人难以忘记。
如果再回看第一次在跑马场出现的少年侍童, 才会发现,不知不觉, 这少年似乎……已经有些脱胎换骨的雏形。
谁也不知他未来会怎样。但是他未来,注定可期。
……
第二日,郑尧兴去见殷惜的时候, 还没忘记把昨夜发生的时候提上一提, 末了忍不住感叹万千。
“陈实挺机灵的, 本来我还以为他就是……那种天生走在太阳光底下的人,跟我们格格不入。毕竟瞧着挺良善一个孩子。”
“而且他又是原小姐送来的,我更是提心吊胆,但是没有想到这小子适应得挺好,倒像是能天生吃这碗饭。我看码头那边的事,都可以让他办。”
“反正华必文倒台,码头之上那些牛鬼蛇神也该有人镇压住,才不至于给这港城添乱,咱们道上有道上的讲究,那地方空出来了,自然该有人接手。”
“我听说陈实自己本身就是个码头出身,那更是合适,反正那一片我们本来就看不上眼,还不如把那小子丢过去,看看能不能折腾出什么火花……”
郑尧兴本来还挺担心,生怕陈实跟着他后头喊打喊杀出什么意外,但是眼下瞧着这个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反而动了点心思。
“怎么样?爷?”
他有心要替陈实说话。殷惜站在那里,似是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他说道。
“这样也好。不过他毕竟不是我们的人——找几个兄弟去盯着,别让他死在码头就好,其他的事情,都让他自己来。”
他这是放手不管的意思。不栽培也不使绊子,把码头丢给陈实折腾,能玩出什么门道来都要看他的本事。
郑尧兴点了点头,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想点烟当着头儿的面又有点不好意思,隔了一会儿声音都有些含糊,他开口问道。
“头儿……华必武是不是你动的手?”
郑尧兴想不明白,他抬头瞄了一眼殷惜,黑暗里头的青年,眉眼之中有沉沉暮霭,宛若一片迷雾藏在他眼底,然后他极为冷静地说道。
“不是。”
他这么说,语气斩钉截铁,那便是当真不是。
就跟说殷则实不是他动的手一样。
郑尧兴嗯了一声还是没忍住把那根烟给点了起来,烟气缭绕,他低头凑近打火机的火光,却听见殷惜说道。
“除了码头,那个靠租界的场子,你也让陈实去管。”
郑尧兴一下愣住了,他的手还握着烟,险些被烫到,他甩了两下手指,声音都含糊起来。
“那个场子?但是那个地方不是很多人抢……而且靠近租界要和洋人打交道,也太危险了吧,如果陈实那个小子折在那边,我们是不是同原大小姐之间的交情就彻底完蛋了。”
“毕竟陈实好像是她慧眼识珠从马场拉出来的人,肯定不想让他有事。”
殷惜淡淡说道。
“就因为他是原温初的人,才给他机会靠近租界那边。”
“对了,马场那地方……日后都别跑动。顾铮洲盘下了那里,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我们殷家的生意跟他们顾家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码事。”
“他既然划下了一条道,那我们同他互不相关,没有必要越界。”
郑尧兴仍是点头,但是思忖再三,却是没忍住又多嘴了一句。
“可是爷儿……咱们也没有必要怕了顾家吧?”
“顾家现在是挺红火热闹,但是想要把手伸得这么长,是不是有些不厚道,毕竟港城一门生意就是一门生意,没有同时横跨好几样的道理,还是说,爷你是看在那位原家小姐的面子上……”
郑尧兴这么说,殷惜的眉目却透出一股疏冷来,然后郑尧兴听见他说道。
“顾家要一分为二来看,顾铮洲同顾铮行,根本不是一回事。”
郑尧兴还是不明白,不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怎么能够不是一回事——不过他大概看得出来,顾铮行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头多谈论了,所以他也点到为止,他熄了烟,然后他听见殷惜说道。
“宁做盛世犬不做乱世人,毕竟世道一乱,人鬼不分。华必文那边要是查不到便算了,你另找几个兄弟,仍是盯着詹木雄,他如果有什么动静,别隐瞒,来同我讲。”
郑尧兴心里头一凛,他把烟头放下,点了点头。
“好。这事儿我保管办得妥帖。”
……
孔青雀同孔太离了港城不久之后,港城好像那阵热闹还没散去,又引来了一桩新的新闻。旁人听闻港城里头迎来了新的一件热闹大事,听闻有海外游学团要到港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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