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之矮下身去抱起沈念，沈念愣了一下, 下意识用手抓住了沈慎之的衣服, 白色的衣服上瞬间显现了两个黑乎乎的指印来。
“啊......对不起，我......”沈念有些失措, 她松开了手, 看着白衣服上显得极其突兀的指印，本能的想伸出手去擦掉那一片黑色，然而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伸了一半她又缩回了手，把手藏在了身后。似乎知道自己是闯祸了, 她的眼中慢慢起了蒙蒙的水雾。
“没事。”沈慎之摇了摇头, 他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袖子, 给她看上面先前的墨迹，对着她轻笑：“你看, 早已脏了，无碍的。不必惊慌。”
沈念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慎之，似乎是要确认他话中的真实性。眼中仍旧是含着蒙蒙水雾的，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隔了一会儿, 她别开了眼看向了其他的地方：“我......我看见你弄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它染得我满手都是。”说着, 沈念忍不住抬起了自己的手, 来回翻看了起来。墨迹因为大都被沈念的无心擦拭在了沈慎之身上, 手上的墨迹已经淡了很多, 但是却多多少少仍旧有些残留在了手上。看了两回, 她收回了手藏了藏，失落地垂了头，细声细气的解释道：“我没有想惹麻烦的。我只是想......想帮帮你而已。”
“我知道。”沈慎之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掌心便也沾了些星点的墨痕。他看了一眼，便默不作声的收回了手：“我并不曾怪过你，无需为此自责。”
“以后......以后我会学会的。”沈念声音仍旧低低的，说着她微仰了头看他，眼中水雾不减，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小姑娘似乎自责得快要哭出来了，她的语气有种出乎意料的坚定：“那时候哥哥要画画我就都可以帮到你了。”
沈慎之想说不用。他并不爱画画，偶尔画一画也只是偶尔。更何况研墨这种事情，并不费时间，甚至自己掌控墨的浓淡是最好的，然而看着小姑娘的眼睛，他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只能近乎默然的点了点头道：“好。”他不知道小姑娘是做错了想要弥补，还是单纯的想要证明自己，那都不重要，答应就完事了。
“你方才不是吵着要看画吗？”沈慎之转了话题问道。
她先前分明对画很积极热情的，然而沈慎之提起，却没能第一时间转移沈念的注意力。她又眨了眨眼，眼中的水雾便已眨了回去，她慢慢的，不知道怎么又高兴起来：“哥哥是个好人！”
小孩儿的心情，果真十分变幻莫测。沈慎之突然觉得，那书上说的，也并非一无是处。虽然大多靠不上，然而有时候，也不妨信上两分的。
既然沈慎之都已经明确的表态了不介意，沈念也不再纠结什么，便也放心大胆地抓了他的手臂，侧过头去看画。
“啊......好像。”沈念惊讶道，她回了头，小眼神里带了一点控诉道：“哥哥骗人，你画画明明这样好的！”
沈慎之摇了摇头，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辩解。他无法同沈念说起画画最重要的不是像，而是意境云云，因为他自己也根本不明白，意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若看了旁人的，未必还会这样认为。”沈慎之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既然已经看过了，如今可愿意走了？该洗洗了。”他轻声提醒道。
“不会的，哥哥画得是最好看的！”沈念忍不住辩驳道。她转过头又看了一眼画，似乎有些意动，然而她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目光最终停在沈慎之脏了的衣袖上，到底点了点头，笑着道：“好呀。那走吧。”
沈慎之便抱了她出了房门去。
国师府的人，只会在外面对着他的时候，显出十分的高调来，似乎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能撑起与国师相配的场面来。而其它时候几乎很难看见什么人影。如果沈慎之不刻意召唤，他们就当真不会出现。或许也正是国师府的人如此作态，国师府很少有事情会泄漏出去，保持着一种纯然的神秘，让人忍不住敬畏。
这种规矩具体已经不可考是哪任国师所传下来的，然而后来的国师并没有对此提过异议，随着时日的推移，最终也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国师府人所一直遵守的规则。
不仅如此，大约为了保持国师立场的纯粹性，国师府的人都是些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同时身份也很简单，与周围盘根错节的势力鲜少有什么牵连。
有着这样一层缘故在，就算沈念光明正大在国师府里走动，沈慎之也并不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他们并没有能力去发现沈念的身份的。不过怎么说，对于沈念的事情，还是容不得掉以轻心。有些事情，能自己动手还是不要假手他人了。
帮沈念清洗干净之后，沈慎之看着沈念的头发陷入了沉思。然而弄脏了，总不能当作没看见，少不得也要清洗一遍的。沈慎之以往并没有帮人做过这种事情，然而什么事情，都要有头一回的。
把沈念的事情解决完之后，沈慎之才回了屋子，换下身上的衣服。无论如何，白衣被弄脏了，再穿着就有些失了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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