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毒。”沈慎之而后低声解释道：“这种妖毒极难发觉，症状也极具迷惑性。御医发觉不了并不奇怪。”
“妖毒......”皇帝重复着, 脸色控制不住的难看了起来, 何止是惊怒交加四字可以道尽：“竟有妖物蒙混入了皇宫...... 还敢如此明目张胆！”他气得浑身发抖，高声道：“即刻宣除妖使！”
除妖使......已经跟普通的除妖师不是一个水平了。而且......这意思, 还不止一个。
沈慎之垂眸, 略带安抚地摸了摸兰草的叶片：“妖......”可是妖跟太子有什么纠葛？便是加害，也该对着皇帝而去。这样隐蔽的妖毒，反而更像是人的手笔。不过国师从不插手宫中事务，也轮不到他多说什么。
皇帝毕竟是皇帝，很快就调节好了心情, 转而问起了其他事情：“国师大人, 太子病情......方才见你数次摇头......”
“太子身上余毒未清, 并未痊愈。恐对身体有些妨碍。”沈慎之道。救是救回来了，其他的就不保证了。
“那他.....”皇帝有些迟疑, 然而想问的问题已经藏在了未尽之言里。
“最初的命途已经被迷雾所遮，未来如何，已是未知之数。”
皇帝神情有些莫测，最终变成了忧虑：“那对于国运......”
“暂无影响。”
皇帝放下了心来, 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开始同沈慎之讨论起眼前这件事。
“......今日他们敢害太子, 焉知何日害我？此事绝不可姑息。寡人意欲在宫中彻查, 除尽妖秽！”
宫中未必有妖。皇宫内守卫重重, 除却一队纯然由除妖师组成的守卫队之外, 皇宫深处另还有些藏着的除妖师——不, 这种除妖师，已经荣升为除妖使了。除妖使除却实力外，眼光极其老辣，经验也非常老道，十分难缠。几个除妖使在一块儿，便是千年修为的大妖，也得避他们三分锋芒。这妖有这等本事，费尽心思却只为了给一个太子下毒？闲得慌？
不如也查一查人。这天底下，可不只是妖会有妖毒。但是国师不插手除职责之外的内务，这种指向型太明显的话，并不适合从他口里说出。
沈慎之颔首：“当查。”
又说了两句之后，沈慎之便主动向皇帝提了离开之事。
“......届时若再起事端，陛下再诏我即可。”
皇帝似乎是想拒绝的，然而他看了一眼沈慎之的脸色，叹了一口气到底没有勉强什么，反而问起来另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国师大人可是钟爱兰花？”
沈慎之愣了一下，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慢慢点了点头。
“寡人亦瞧出来了。无论何种情况下，国师大人也不曾将这兰花松了手。不是钟爱又是如何？”皇帝含笑道：“兰，花之君子，倒也同国师大人相配。国师大人既喜好起养花来，寡人这里恰巧有几株兰花，胜在珍奇，稍后寡人便差人送去国师府。”
不......我并不喜欢兰花。喜欢兰花只是因为我妹妹恰好是株兰花。然而他无法诉说为何独独对这一株兰花钟情，而他若只养一株，目标也太过显眼了些。若是有人想要探究这花有何奇异之处......
沈慎之沉默点点头：“多谢陛下好意。”
两人又说了几句，沈慎之便告辞了。走之时，恰巧同几个除妖使擦肩而过。
等沈慎之彻底离开之后，便有人轻哼道：“那便是这一任的国师吧......”
“不愧是国师大人......可真是大手笔。一株兰花，竟用上了灵土。讲究。”
“噤口。”
沈慎之抱着兰花走着，便见前面跑出个人来，拦了他的去路，喊道：“国师大人。”这人，竟然是先前跟着那除妖师来找他的小皇子。
“何事？”沈慎之微讶道。
“国师大人，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他还好吗？”小皇子问道：“他醒了吗？他突然病了，他们都说......都说......”他的意思不难猜。
太子已立，不是所有皇子都能跟太子合得来的。沈慎之搜索了一下记忆，确实有听说九皇子同太子走得近，两人关系不错。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才会派了九皇子来找他？
“还好。”沈慎之道。他本不想多说，然而眼前的男孩同沈念差不多大，他不由得便多说了一句：“醒了，又睡过去了。需静养，不宜打扰。”
“谢谢国师大人！”小皇子面带惊喜道：“您真是个大好人！”
他话音未落，便有人急急忙忙追着小皇子过来了，那人到了沈慎之面前，低了头尊敬道：“九皇子年纪尚小不懂事，若是有冲撞了国师大人的地方，还望国师大人见谅。”
“未曾。”沈慎之道。
两人客套了几句之后，九皇子便被带走了，临走时，九皇子似乎还有些依依不舍。当然，即便依依不舍，沈慎之也不会触控挽留他的。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沈慎之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有再多做逗留，离开了此地。
其实......若论好看的人，皇宫自是最多的。无论是年纪略大，却仍旧俊朗威严的皇帝，还是尚未长成，身型尚小的九皇子，甚至那病怏怏，脸色苍白的太子，也有一张俊美的容颜。他们无不比他在茶楼见着的那些读书人好看的，即便各有不足，却也无伤大雅。然而皇宫这种危险是非之地，沈慎之并不想带沈念多来。虽然他足以掩饰沈念的不同，然而除妖使......真的不怎么好对付。他们擅抓细节，已经到了不只是凭借妖气断妖籍的水平了。要不是如此，他也不必找了理由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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