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娴妃似人似妖的死去，皇帝反而有了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释然感。就像一直悬着的心, 终于落了地。那些曾经有的美好的记忆, 都在那隐约浮起的丑陋鳞片和竖瞳里，碎成了粉末, 湮没于尘埃。
面对九皇子十分不冷静的反应, 甚至可以说逾越的行为，皇帝仍旧十分冷静，他让人控制着九皇子冷静了下来，看着他仍旧发红痛苦绝望的双眼，到底给了他一个解释。
皇帝毕竟是皇帝, 如此情况之下, 他并没有急着解释, 而是细数了数年来，妖对于人的种种迫害, 一桩桩一件件，鲜血淋漓，令人发指。妖同人的仇，是刻在骨血里的。说完之后, 他问九皇子：“你说，妖是不是该死？”
九皇子原本愤懑的情绪突然顿住了。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懂得了什么, 神情有些不安起来。
“看来你是知道了。”皇帝笑了起来, 带着森然与冷酷：“是妖, 就该死。”
看着九皇子的神情, 也许到底念及些父子情谊，皇帝又软下了态度。
“娴妃辜负了寡人的信任。如果她不是妖，那些东西，她吃了下去，没有任何妨碍。寡人还没有凉薄到让你亲手杀了你的母妃。只是她若是妖，死在你手里倒也不冤。”
“如果她不是妖，今日她不会毙命当场，你也不会失去母妃。你要怪，就怪妖吧......怪你母妃，是混进皇宫里的一只妖。怪她有着通天的野心，想要伸手去谋害太子。”
“母妃......太子哥哥......”九皇子瞪大了眼睛，神情震惊。他的神情乱了起来。
“娴妃是居心叵测的妖，那些温柔善良的模样，当然也是她的美人假面。妖的心思从来恶毒，又善于掩藏，谁若信了他们，简直愚昧透顶！”皇帝冷然道。
“母妃......母妃她、她不是......”九皇子慌忙的想要去辩解什么：“她怎么可能......”
“不是？”皇帝哼笑了一声，带了帝王的凛冽无情：“那你就看着，看你的母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太监得了命令走到了娴妃的尸体前。
见那太监朝娴妃走去，似要对她做些什么，九皇子当即不安起来：“你！你做什么！”见他蹲下身子，似乎要动手去碰娴妃，九皇子当即暴起，就要扑上前去，却被皇帝的一个示意，身后冒了两个人出来，束缚住了他的动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几乎目眦尽裂：“阉奴！你焉敢动我母妃！本皇子必让你不得好死！”
然而太监仍然不徐不疾，他伸手捋起了娴妃的衣袖。衣袖捋起之后，就看见娴妃的白皙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生着些不似人的鳞片，看起来颇为渗人。九皇子当即愣住了。
“把娴妃的脸抬起来给九皇子看！”皇帝的命令又起。
娴妃毙命之时，鳞片并不明显，容颜如旧，仍然美丽。她死了之后，反而从脖颈处冒出了许多鳞片，几乎覆盖了她的小半张脸，看起来极为可怖，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往日的美好荡然无存。只是九皇子承受不了自己亲手害死自己母妃的事实，并不敢再去看她，也因而没有发现这些变化。
九皇子看见这一幕之后，悚然一惊，当即就要后退，却因为被人束缚了动作，动弹不得。他忍不住别过了脸。
“让他好好的看清楚他母妃。”皇帝的声音，仿佛从深渊里响起。
九皇子的头便也被固定住了，他被迫看着娴妃那张形容可怖的脸，整个人神情都恍惚了起来。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渐渐破碎开来。
“现在可是看清楚了你母妃，究竟是个什么恶心的玩意儿？”
九皇子身后的两个人，得了命令放开了他，他当即跌坐在了地上，神情格外狼狈，他低声道，隐带着哭腔：“那不是我母妃......不是......”
“她如果是一个人，就像她所表现出来那样，今时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要怪，你要怨，就怨她为什么偏偏是个妖！”
“带九皇子下去好好休息休息！”
九皇子疯狂摇头，目光祈求，却没有得到丝毫怜悯，仍旧被强制带了下去，一个人被关在了寝宫里。
他从吵闹哭喊，到最后，渐渐变得安静了下去。很久之后，他低声轻轻道，仿佛带了些神经质，神情阴狠：“是那只妖......害了我的母妃，还变成她的样子......妖该死......所有的妖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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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慎之沉默的听完了所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娴妃......是当场毙命的吗？”
沈慎之进宫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娴妃的家人，已经全部畏罪自杀了。全都死了。与娴妃有牵连的人，除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九皇子，什么都没有留下。
如果说，之前只是十分浅淡毫无缘由的怀疑，听了这些，他的怀疑却反而更大了些。
为什么......娴妃服用了化形的药，却会当场毙命？化形的药就应该是化形的药，还附带送命的？一个除妖使做出的药，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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