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祈然皱起眉,眼底满是自责,他的王妃,天天被一金毛使唤来使唤去,若非现在这境况,非灭了他不可。
楚荞自然看得出,莞尔一笑,道,“你能在这里,已经给了我最大的安全,尽管如履薄冰,我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
燕祈然静静望了她半晌,起身道,“走吧!”
楚荞望了望外面,低声道,“你先出魔宫,好好休息几天吧,这里我暂时还能应付过去。”
她实在不忍看到他这样一天一天,因为守在这里,日渐虚弱。
“好。”他知道她的性子,便也不与她多做争辩。
楚荞笑了笑,将披风递给他,“小心些。”
然而,她出了门不到一会儿功夫,他依旧一如继往暗中跟了上去。
光是想到她出入在那白毛身边,他就已经够心惊胆颤了,哪里还能放心把她一人留在这里,自己去躲着睡大觉。
他知道,若然因为自己一分的疏忽而失去他,将是他一生的痛。
楚荞心不甘情不愿地随长角绿毛怪赶到魔宫之外,商二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是爬过来的吗?”
“我是人,不是你们,移形换影,飞天遁地,我不会。”楚荞气喘吁吁,却谦恭回道。
她已经一路跑过来,还嫌她慢?
商二容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冷冷道,“跟上。”
楚荞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却暗自盘算,要是出了这里,一定要好好跟钱疯子好好算算账,谁让他三百年前留了这么个祸害在这里,把她百般压迫。
这些日商二容不断向她打听起钱疯子在外面的情况,在外面被一个钱疯子缠着已经够倒霉了,到了这里还遇到三百年前他的鬼魂,这是倒了几辈子霉,还是上辈子欠了他命啊!
一路走到了魔宫外的山,山很高,在山顶也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一路上商二容没有说话,却从上山开始,眉间流溢出莫名地悲伤之意。
楚荞一向善于察颜观色,暗自猜测,这里定是他那心上人叶姑娘在幻境曾待过的地方,可是他要在这里缅怀故人,干嘛拉上她来吹冷风。
到了山顶,商二容却是寻到了一株小树边上,一坐便是老半天,楚荞好奇地凑近前去望了望,“不就一颗树吗,你看这么久,能看出一朵花来?”
“这是海荞花,是叶子在这里种下的。”商二容说道。
楚荞不解,连个花骨朵都没有的树,怎么叫海荞花?
“海荞花在神域又叫痴情花。”商容拔了拔树边的杂草,继续说道,“它的一生等着一朵花开,那朵花开便不会轻易凋谢,但若花谢了,这颗树也会随之零落成泥。”
“海荞花,哪个荞?楚荞的荞吗?”楚荞笑道。
她怎么从来没发现,她那死去的父亲竟然给她取了这么一个有意义的名字,可她并不认为他们与那个女人之间有什么情?
商二容没有理她,继续拔他的草,随即又取过身上的水囊浇水,还特意在花周围布下结界,以免她被破坏。
他做完这一切,方才开口,“楚荞,在外面,你身边有不少神域和魔域的人吧?”
“没有啊。”
“没有?”商二容转头,一双眼睛如鹰眼般锐利,“我虽只是一缕魔魂,却是可以看透凡人的前后世,可是你身上,我身上都看不到。”
“可能你见得人太少了吧。”楚荞干笑道。
“而这样的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逆天而行,篡改你的命数。”商二容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似是想看出些什么,“这种事,除了神域和魔族中人,没有谁有这个能力。”
楚荞愣了愣,没惊讶之色,反而问道,“那个……你到底给几个人看过?”
“你是第一个。”商二容道。
切!
楚荞翻了翻白眼,第一回给人看,还有本事在这里恐吓人,他哪只眼睛看到有人在改她命数了,胡说八道。
“你不信本尊?”商二容眉眼一沉,分明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不屑之色。
楚荞一脸讪笑,“我信啊!”
心里却是在说,鬼才信你的话。
“你不信也算了,反正与本尊没有半分关系。”商二容懒得理会她。
楚荞干笑了两声,静静地坐在山顶吹着冷风,心中暗自祈祷能够快点回去,它不怕冷,她怕啊!
商二容依旧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对着一株小青树暗自感伤,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也大致能猜想到这个感伤的主题,跟这株小青树的主人有关系。
“我听说,叶姑娘是你未婚妻?”楚荞漫不经心问道。
“嗯。”商二容淡淡应了应声,许久之后,方才道,“可她心上的人,从来只有白止神王,即便那人一次次将她伤得遍体鳞伤,也不曾改变……”
楚荞闻言目光也随之望向那株海荞花,蓦然低笑,“真傻。”
“是啊,真傻。”商二容附合道。
楚荞挪了挪地方,蹲在商二容边上,瞅了瞅他,“可她死了,你好像也没有那么伤心。”
那天,她满心纠结地告诉了她关于那个女子的死讯,本以为他会痛苦地死去活来,毕竟是喜欢了好几百年的未婚妻啊,又死得那么惨,肯定会痛不欲生什么的。
结果,看到的只是偶尔忧伤一下,根本没她想像中反应那么激烈,还难为她当时那么百般纠结要不要说出真相。
“于她而言,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商二容嘲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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