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不到二百字，方清冉足足看了十分钟了。
方清冉曾经算过自己写剧本速度，如果思路顺畅，质量好坏先不论，除去作息时间她一天能打出近一万五的字。
前面这些字，对她而言不过三分钟的事情，这些黑体字她几乎每天都要用到，频繁时每天要打上几千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而此时，这些字全都挤在一起，它们每一个好像都变了形状，或胖或痩，或高或矮，又时而模糊成一片，看得方清冉眼花缭乱，一个都要不认识了。
沈衍见她低头盯着手机好长时间一直不说话，侧着头看她。
“你没有意见或是要补充的吗？如果没有明天我们签合同，后天你搬到我家。”
“搬到我家”这句话，成功惊醒方清然。
她瞪着一双清澈无比的眼，懵懂的看向沈衍，眼中一片迷茫。
“你，这，我，这什么意思？”
沈衍：“意思还不明白？协议婚姻。”
方清冉：“我知道，我是说，为什么，为什么是协议婚姻？还和我，我……”
方清冉脑中清醒了片刻，顿时想到原来那晚沈衍说要她嫁过去，是协议婚姻啊。
沈衍歪头看她，一笑：“怎么？不想协议婚姻想来实际的啊？”
方清冉被激了一下，立刻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我怎么敢奢望。
沈衍：“你是想问为什么，对吧？”
方清冉点点头。
沈衍：“我家有点特殊，你去过一次应该差不多看出来了，我奶奶年龄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老人家就想看到儿孙满堂，她非常喜欢你，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让你嫁给我……”
沈衍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我呢，因为以前一些事……”
以前一些事……
方清冉瞳孔紧紧一缩，看不见的深渊里，泛起一片疼痛。
沈衍：“……我家唯独我让她担心。她看上你了，我想完成她心愿，但也不能害你，虽然我俩误打误撞的有过两次渊源，但婚姻对一个女孩来说太重要了，我也不想让你那里留下什么不光彩的印记，所以不领证，这你应该理解吧。”
沈衍：“这个协议只是草拟，我写了个大概，还有许多细节方面需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商量。你今晚回家再想一想，明天我们再见一面。”
沈衍按了一下车门锁，方清冉听“回家”那个词，茫然的推开车门。
“等等！”
沈衍突然喊住了她。
方清冉回头看向沈衍，见沈衍那双十分勾人的眼此时闪着两簇光，那光让高冷如沈衍，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沈衍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算你帮我，算我求你。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方清冉脑中嗡的一声响，默默推开车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算你帮我，算我求你。
方清冉在心中喃喃的念着这两句话，那片疼痛又变得密密麻麻起来，扎的她几乎要呼吸不上来了。
她一路跑回家“砰”的一声关上门，整个人如脱了水般的靠在门上闭上眼。
脑中，沈衍的目光与他的声音反复来回，方清冉在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中，无奈的笑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你求，什么是我不能给你的？
这一晚，方清冉做了个梦。
梦里，沈衍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警服站在大马路丫子上，警帽遮住他清冷的眼，一行清亮的汗珠划过他晒成麦色的脸颊。他从马路的另一头穿过斑马线走到她身边，声音清亮：“小朋友，看你在这边徘徊半天了，是不是不敢过马路？我送你？”
她被沈衍带着穿过学校第一个十字路口那个大马路，在走过去时，她抖动着嘴唇，终于说了这半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不是小朋友。”
“长得这么小就是小朋友。”
她咬咬嘴唇，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小朋友，被警察叔叔带着过马路是不是很威风啊！”
“我说了，我不是小朋友！”
“行行，脾气还挺大，那为什么我上次看见有人欺负你，你不敢回话”
“你看错了。”
“好，我看错了，不过你可以嘛，今天多说了一句话。”
……
方清冉一觉睡到中午10点，醒来发现手机里有两通未接来电，一个是秦露，一个是一串陌生号。
方清冉先给秦露回了电话，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方清冉想了想硬是没告诉秦露她和沈衍的事，两人随意的聊了一下便挂了电话。
窗外，阳光明媚，方清冉起身把窗帘拉开，伸了一个懒腰。
“嘟嘟嘟……”
放在床上的手机再次响起，方清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见是刚才那串陌生的手机号码。
方清冉划了接听，刚喂了一声，沈衍的声音就从手机那端传了过来。
“起床了吗？”
电话里沈衍的声音格外的温柔，方清冉感觉耳朵被烫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坐立不安起来。
“你，你怎么有我电话，你，你怎么知道我刚起床……”
说完自己又反应过来：“哦对了，我上次给你我的名片了。”
看来那张名片最后还是被沈衍收了回去，方清冉心里开心了一些。
沈衍：“不是名片，忘了上次我给你发过一条短信？”
方清冉一怔，沈衍什么时候给她发过短信。
等等！难道是？沈飞鱼！
相亲前两天晚上，她收到过一个陌生号发来的短信，说他叫沈飞鱼，是沈老太太介绍的相亲对象，还跟方清冉确认好了时间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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