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长这声音虽小, 可北风一吹, 正好都飘到后头。
听见的, 无不是眼睛一亮。
没办法, 除了原就是东北这块地里的, 其他都是天南地北过来的知青, 火车一站一站的, 中间还有转车的辛苦,最后才在齐齐哈尔市火车站停下来。
地方政府为了迎接他们这批知青,安排了好几辆大解放, 一一分送到各个县城里,随后就是等待被挑剔分配的时间。
可以说,基本上从下了火车到现在, 肚子里就都没再填过东西。
舒曼还好, 她可不想再被饿死,在火车上醒来后, 就没再让自己饿肚子, 在县城的时候借口上厕所就吃了一个大白馒头, 就是现在挎在身上的军绿色布包里面还有一个铝制的饭盒, 里面是两颗熟鸡蛋, 除此之外还有两张在火车站停靠点买的不要粮票的大饼。
至于别人有没有她是不知道的, 不过想着就是有,也没有多少就是了。
否则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了。
舒曼可没有这个时候拿出来的打算,否则别人伸手要, 张口同志, 闭口革命情的,她是给还是不给?
不是舒曼小气,只是不想当冤大头而已。
就是最爽朗大方的杜鹃这个时候也不说话了。
没办法,粮食是根本,若非因为不想饿肚子,谁愿意下乡来当什么知青。
现在可不是以前,虽说上有政策,可也有对策,只要你能把自己的粮食给包圆了,一个病假躲回老家的人多的是。
原主出来的时候,住在一栋房子里的邻居不就是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例子。
可他们家行,舒曼家却是不行的。
就在这种诡异而又沉默的氛围中,马车终于翻过大山,一路行驶,又过了差不多要半个小时才在黑暗中钻入夜雾的红旗村中。
王老根驾着马车朝一座围着篱笆唯独亮着油灯敞开着大门的平房过去。
“喜子,出来开门。”张队长喊了一声,就见屋里面跑出一个小身影,嘴里同样操着一口东北味十足的普通话。
“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奶都念叨上了,怕你路上不安全……”
“瞎想,能有什么事情。”张队长瞪了喜子一眼,仿佛觉得在知青面前失了面子,扯了扯嗓子刚想说点什么,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个身影。
“什么能有什么事情?山路不好走,出事还能少吗?你这个老头子就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可没有带累王大兄弟的。呦,这就是今年分过来的知青?”
走近一看,应该就是喜子口中的奶了。
“大娘。”杜鹃嘴甜地喊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往后都在村子里住着,能多碰上几个会说普通话的当地人实在是太好了。她来之前可没少听人说起知青的经历,运气不好的,全村上上下下没一个会说普通话,交流全靠连猜带蒙的,若是全村联合起来蒙骗你一个人,到死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这红旗村,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挺让人满意的。
不与那些去兵团的人比,其他富裕的生产队,也早被那些家里有点门路的抢占走,但就红旗村这样的,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了。
也就是路难走偏僻一些,从县城出发,到回到这里,差不多就用了两个半小时,这还是路况天气还不错的前提下。
若是只靠双脚走过去,用时更长一些。
所以在县城的时候,绝大部分人一听红旗村在山沟里,都是不乐意过来的。
“大闺女快下车吧,还有你们几个都往屋里暖暖身子。”张大娘一张脸笑呵呵地,目光先后越过杜鹃三个人,尤其在舒曼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后,立刻招呼几个人往屋里去。“东北这地,天气冷,都是烧炕的。也不知道你们过来是个什么成算,这几日就先在我这住下,等商量好了再看看搬去哪里住,不过男同志就不行了。”
张光明几个就看向张队长。
张队长掏出别在腰间的老烟袋,敲了敲喜子要去搬箩筐的手,说道:“先进屋吃了饭再说。”又问喜子:“你爹娘呢?”
“家里呢,不用他们,爷,我力气大着呢。”喜子看起来跃跃欲试的。
“不用麻烦喜子了。我们几个来就成了。大爷,大娘,你们先往屋里去。”剩下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知青朝张光明和曹斌打了个眼色,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把车板上的东西卸下来。
舒曼一声不吭地过去帮忙。
原主是娇贵一些,但力气的话,应该是比半大小子看起来就七八岁的喜子大一些。她可没好意思干站着不做事。
见她动了,杜鹃和韩春梅也上前帮忙。
王老根等他们卸好,同张队长招呼一声,赶着马车往牲畜棚子里去了。牲畜和人一样都是要吃饭的,可不能饿到生产队这几只宝贝疙瘩。
张队长那边,自然也是会等着王老根。
几个人先是帮着抬了东西去堂屋里。
舒曼一手拎着一个木箱子,一手提着一个大布包,肩膀上还背着一个,再看其他人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架势。
大冬天的,家当再少,零零碎碎地一起,也是一堆的行礼。
那两只箩筐最后被叫陈德生的知青一手一个地提了进屋,他来回走了三趟,才差不多把剩下的行礼都搬进去。
这么一对比,曹斌和张光明就显得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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