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以想象,他在时间长河中所看到的片段,几乎就成为摧毁他心智的诅咒。
冰朔背着行医箱缓步走上平坦的岩石,风轻轻吹过,拂动他柔软的黑发,头顶的高山榕发出沙沙响声。
徐曜也站起身,目光冷厉地看着他,手中已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寒芒闪烁的刀刃牢牢对准他曾经被刺穿的腹部。
冰朔静静看着他眼中透射出的狠厉与仇恨,目光扫过那染血的纱布,突然眸中光芒一闪,肩上的行医箱“砰”一声掉落在地。
下一刻,他的身形动了,如鬼魅如幻影,眨眼之见已来到徐曜面前,双手齐出,第一下空手夺白刃,第二下格挡攻击,第三下截穴打脉,手法干净利落,迅捷无伦,根本没给徐曜任何反应的时间。
在徐曜双目如要喷火般地注视下,冰朔施施然地拍掉身上的树叶,执起徐曜的一只手,静静把脉。
“事到如今,你还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有必要吗?”徐曜冷冷开口,声音却嘶哑地犹如老头,“萧冰朔,你以为再给点小恩小惠,我就会重新相信你吗?”
“事到如今我才发现,你话也是挺多的。”冰朔一边凝神把着脉,一边不咸不淡地把话顶了回去,“你以为我想救你吗?真不好意思,我是医者,以后也不想放弃这个职业。可是我偏偏曾用行医生涯向你起誓,一定治好你的脑疾。如果最终应誓,我也很为难啊!”
根本用不着看脸部表情,只从手底的脉象,冰朔就能感受到徐曜此刻的心情有多愤懑郁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想要毁天灭地的仇恨。
冰朔自我反省,也觉得这么刺激病人不好,可是只要一想起这家伙毫不犹豫捅进自己腹部的一刀,就完全不想管住自己的嘴。
徐曜突然哑声道:“萧冰朔,你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你的目标,却依旧千方百计接近我。告诉我,为什么?”
冰朔沉默了良久,才用温润清越的声音缓缓道:“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一个也许此生再也见不到的朋友。一开始,只是如此。”
“哈哈哈……是吗?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的另眼相待?”徐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充满了痛楚和绝望,“那么后来呢?是因为发现我不够像,所以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随意欺骗利用?”
冰朔叹气道:“是不太像,其实,一点都不像。”
徐曜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明明被截穴限制的身体却在无法遏制的颤抖,胸口和脑中不知何时郁积盘旋的痛楚,让他整个人都仿佛要爆炸开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冰朔突然一把扣住徐曜的下颚,把一粒黑色药丸塞进他口中,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他咽喉胸口下腹逐一拍打,药丸便顺着食道一路滑入徐曜胃中。
冰朔这才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他却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压迫力作用在胸口,钝物撞击的痛感席卷全身,让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喉间陡然一甜,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溢出,冰朔的脸变得一片煞白,胸口处更是痛若火烧。
徐曜一步步走过来,站在离他一米远处,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一样渗着血迹,眼神却冰冷地仿佛地狱修罗,再不含一丝人类的感情:“萧冰朔,感谢你带给我的深刻教训,我徐曜一定会终生铭记,永不遗忘!从今以后,不要再来这里,否则下一次我的刀就不只是刺进你的腹部了!”
冰朔因为胸口的疼痛,咳嗽了好几声,他勉力从地上爬起来,单手按着胸口,低声道:“你刚刚吞下去的药,最好在一个小时用内力化解,让药效流淌到奇经八脉……”
“你闭嘴——!!”徐曜身形猛地一晃出现在冰朔面前,单手牢牢卡住他脖子,厉声道,“你以为我真的下不了手杀你吗?!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能拉着你陪葬,就算是被AngelHoly电击致死,也不过是……”
“滋”一声轻响,徐曜的身体猛地一阵颤抖,后退三步。
剧烈咳嗽着的冰朔和惊魂未定的徐曜一起转头朝杂草丛方向看去,那里站着个修长俊逸的少年,身体因为急促奔跑而剧烈喘息着,苍白的唇色中带着淡淡的暗紫,可是他的神情却是万年不变的悠闲雅致、从容不迫。
只是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因为看到冰朔嘴角溢出的血液,和脖子上的掐痕而微微闪过寒光。
Two.
陆昊远一步步缓慢而有些吃力地走到冰朔身旁,脸上挂着温雅的笑容,不紧不慢道:“我让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没想到只是转个身的功夫,你就忘了。”
冰朔苦笑着摸摸自己脖子上的伤,有心想说,就算他不出现,现在徐曜也早已被自己掀翻在地了。可是看着对面男子隐藏在镜片后的幽深眼眸,却讪讪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昊远望向神情冰冷讥诮的徐曜,淡淡道:“我向来不太喜欢和你这种有偏执妄想症的家伙打交道,真遗憾,我们偏偏居住在同一个寝室,拥有同一个朋友。”
徐曜冷笑道:“我没有朋友,从来都没有。”
“是啊,你没有朋友。”陆昊远漫不经心地笑道,“一个永远只记得别人的索取,却忘记自己得到了什么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有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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