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陌生的铃声。
我似乎是在小憩,是闹钟吗?可我还挺困的,昨晚画了一晚上的画,躺上床的时候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泷……泷。”
这次又换成某个人在唤着我的名字。是女性的声音……女性?
“泷,泷。”
带着哭腔的声音分外真切,如同天边闪烁的繁星一般,寂寥地颤抖着。
“你不记得了吗?”
电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门随之打开。没错,我正在搭乘电车。意识到这一事实的瞬间,我正站在人满为患的车厢之中。眼前有一双瞪得大大的瞳孔,而瞳孔的主人——一名身着校服的少女正被下车的乘客推挤着离我远去。
“我的名字是,三叶!”
少女大声说道。她麻利地解下扎头发的细绳朝我递来,而我想也不想地伸手接过。头绳是鲜艳的橙色,如同从窗缝投射进昏暗车厢的夕阳一般。我在人潮之中勉强站定,紧紧地握住这一缕亮色。
就在这时,我醒过来了。
少女的声音依旧残留在我耳中,不断刺激着鼓膜。
……名字是,三叶?
我没听过这名字,也不认识这女孩。她为什么会如此积极?双眼噙满泪水,校服也分外陌生,她的表情认真得可怕,仿佛掌握了关乎宇宙存亡的真相似的。
不过呢,这只是个梦而已,没什么深层含义。事实上,我现在甚至回忆不起那女孩长什么样子,残留在耳畔的话语声也已经消失不见。
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我内心的鼓动依旧不得平复。胸口有些发沉,全身大汗淋漓。
我姑且先做了一次深呼吸。
吁——
“咦……”
是感冒了吗?鼻腔和喉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空气流通的“隧道”似乎比往常来得狭窄。胸口依旧发沉,该怎么说呢,是一种物理性的沉重感觉。我垂下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结果映入眼帘的是双峰之间的沟壑。
双峰之间的沟壑。
“……”
胸前的两块隆起映照着朝阳,白皙而滑嫩的肌肤分外光洁。双峰之间,镶嵌着一汪湖水般靛蓝的影子。
总之先揉揉看吧?
这是我脑中首先闪过的念头,就如同瓜熟蒂落般,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呃……
嗯……
呃?
呃!
我顿时感动万分。噢噢噢,这是什么情况?我正经八百地继续揉搓。该怎么说呢……女性的身体真是不得了……
“……姐姐,你在做啥?”
我猛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名小女孩正站在打开的日式拉门后方,一脸呆然。我一边揉胸一边道出真心话:
“呃,我是觉得一切都好真实啊……咦?”
我再次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年纪在十岁上下,扎着双马尾辫,眼角微微上吊,看起来有点嚣张。
“……姐姐?”
我指了指自己,向她确认道。那也就是说这丫头是我的妹妹?
小女孩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睡糊涂了吧?快点起,来,吃,饭!”
哐嚓!她猛地从外边将拉门重新带上。真是个凶丫头啊——我一边想一边从棉被中站起身来,顿时感到一阵饥饿。我突然注意到视野边缘有一张梳妆台,于是踩着榻榻米走上前去。脱去宽松的睡衣后,未着寸缕的身姿便映照在镜中。
我目不转睛地盯视着自己的躯体。
缎子般的漆黑长发因为睡相不佳而胡乱翘起,小小的圆脸,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自带三分笑意的嘴唇,纤细的脖颈与突出的锁骨,仿佛在彰显自身发育良好的丰满胸部,隐隐约约的肋骨痕迹,以及肋骨下方那柔和的腰部线条。
虽然我还没见识过“真货”,但眼前这副躯壳毫无疑问是属于女性的。
……女性?
我是,女的?
我整个人顿时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脑子却仍然一时明白,一时混乱。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放声叫了出来。
* * *
“姐姐,你太——慢咧!”
我刚拉开门走进起居室,四叶那充满攻击性的声音便飘了过来。
“明天我来做饭就好了呗。”
我并没有道歉,而是如此说道。四叶这妮子连乳牙都没换全,有时候却比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能干得多,不过可不能道歉示弱!我一边如此打算一边打开电饭煲,往自己的碗里盛起饭来。啊,好像盛太多了?算了,吃多吃少都一样。
“我开动了——”
我往滑溜溜的煎蛋上倒满酱汁,然后和米饭一起送入口中。啊啊啊,真好吃,感觉好幸福……嗯?身边好像有人在盯着我看。
“今天……倒算是正常。”
“呃?”
我这才发现,外婆正一边咀嚼一边看着我。
“昨天可糟糕着呢!”
四叶笑嘻嘻地看着我说:
“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外婆对我投以狐疑的目光,四叶则是冷笑一声,(明显)把我当成了傻瓜。
“呃,啥情况?咋回事嘛!”
她们这是什么意思嘛,你一言我一语的——
噼里啪啦。
设置在门框横木上的扩音器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各位乡亲,早上好。”
播音员是我的好姐妹——早耶香的姐姐(她在镇政府的地域生活信息科工作)。我所居住的糸守镇是个人口不过一千五百人的小镇,人们彼此之间基本都认识,要不便是熟人的熟人。
“以下是糸守镇的晨间通知。”
严格来说,扩音器里发出的声音是“以下是——糸守镇的——晨间——通知”。一句话被切割成多个分句,读得真是慢慢悠悠。由于家家户户的屋外都安设了扩音器,这段广播便如同合唱般在群山之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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