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肇已经领军去了战场,杨容姬并不知道是与谁的战争,杨肇也并没有多说。
秋衣已经上了身,最近总有吃不完的瓜果。
蔷薇花落了,银杏叶黄了,一茬茬的菊花开了。
府里的园丁开始侍弄起菊花。
菊花有一个别名,叫“懒梳妆”,因它的花瓣弯曲,如同女子刚刚起床头发蓬松卷曲的模样。
杨容姬的窗前有一盆菊花,她正对着窗户贴花黄。
漪儿拿过篦子替她梳发,随口说起了听来的八卦。
“女郎知道贾南风吗?”
杨容姬拿手碰了碰“懒梳妆”,摇头。
“权臣贾充的女儿,善妒,那日的顾赟在她跟前其实算不得什么,今日听闻她前些日子杖死了一个婢子,因为那名婢子生的花容月貌,被她哥哥抬了妾。”
杨容姬的手抖了一下。
“贾氏如此恶毒,可谁让他有个权臣老爹呢,未来还不是成为皇家命妇,说不准还能母仪天下……”
“她还未曾出阁么?”
“未曾,她虽待字闺中,却……贪图男色,身边总跟着貌美小生。”
杨容姬带上坠子,没有搭话,听过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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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南风未曾见过潘安,只是耳闻了他的名气。
显赫的家世使得她总是有一股傲气,天然的瞧不起这些人,她见惯了别人对她趋之若鹜,也深知,不管自己如何讨人厌,总有人愿意攀权附势。
要想往上爬,单靠举贤良,依察举是不现实的,世家大族横在上方,早已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攀上她,是最好的阶梯。
她如何想起了潘安?大约是一时无聊听人谈起,心血来潮想要一睹风采。
前些日子她入宫,只是瞥见了他的背影,突然就很想让他转过来。
探听了他的身份背景,于是她找人送了拜贴,想要去见一面,却被直接拒绝。
她以他母亲为要挟,结果再次被拒。
昨日她专程谴人去了宫里,当着他同僚的面送了拜贴,他居然接了。
离约定的时间尚早,贾南风对着铜镜描眉,她想画小山眉,却想起曾听人说,潘岳的眉目如画,双眉似天然而成,如同刀裁。
她迅速擦了眉梢的黛粉,画了长眉。左看右看,虽有妆容衬,头上倭堕髻,却也不足光彩照人。
烦躁的皱了眉,最终还是起身换了新衣。
洛阳城内有涉苇亭,长桥连着亭台,背后俱是芦苇,偶而有白鹭飞过,涉水飞行。
贾南风知潘安是文人,文人爱赏风弄月,攀花折柳。
风雅之人亦爱风雅之地,所以她约在了涉苇亭。
婢子捧来了珠钗步摇,她统统不看,只在鬓边别了一朵粉瓣菊花,候在了亭台之中。
午时刚过,潘安在竹桥尽头出现,他着暗色衣物,束发,缓缓走来。
贾南风忘了呼吸。
潘安走到亭外,驻足站定,脸上没有表情。
贾南风走向他,什么举止仪态全都忘到脑后,她只想伸出手,触碰他,拥抱他。
潘安毫不犹豫避开了她。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都是她的倒影。
倭堕髻,粉白花。
她的手停在半空,喃喃道:“潘郎,你陪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光禄大夫还是中书省,尚书还是侍中,都可以……”
潘安不语,抬了抬头。
贾南风收了手,盯着他瞧,温柔道:“我把身边人都遣散了,只有你一人,你我二人,好吗……”
潘安也看着她,微眯了眼眸。
贾南风有些动怒,她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言语温和。
她大声道:“你若不从,你想要大展身手,我,偏,偏,不,让!若没有猜错,你的母亲只有你一子。”
接着软声道:“就陪我一天,我许你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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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适合去挖野菜,周婉儿午后提了小竹篮,约着杨容姬去挖野菜。
她们挖的是荠菜,有的荠菜老了开了花,可以编成花环,周婉儿编了一个,套在了杨容姬的头上。
周婉儿端详着荠菜,问杨容姬:“我认为荠菜就已经十分美味了,可为何总有人说莼菜最好,莼菜是什么,我并没有见过啊!”
杨容姬回她:“我倒是吃过一回,在湖边的摊子上吃的,其实并没有味道。我问过母亲莼菜,母亲说,它长在江南的池塘里,配鲈鱼最好。”
“我很想吃。”
“好呀,若是有空,咱们去吴地吃莼菜鲈鱼羹,看美人踏歌行。”
挖野菜出了汗,太阳落了的时候,其实有些微的冷意。
漪儿提着竹篮,拉着周婉儿去池塘边洗手,杨容姬拨了拨水,玩的开心。
漪儿将她拽起,训她:“女郎,你这样可是会咳嗽的。”
杨容姬吐了吐舌:“好啦,我知道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周婉儿说要去找陈知晔,他似乎是有些生病,杨容姬高深莫测的看着她,嘿嘿的笑。
周婉儿不好意思的跑远了。
太阳要落的时候,红的惊艳,杨容姬立在路边看了许久。
这一条路上都是梨花树,树上结了梨。
杨容姬看了看,问漪儿:“漪儿,咱们能摘两个吗?”
漪儿也看了看四周,道:“我也不知这是谁家的。”
“你带钱了吗?”
漪儿掏出几个铜板。
杨容姬一弹指,将铜板串到树枝上,摘了两个梨,擦了擦,递给漪儿,自己先咬了一口。
“太甜了!”
漪儿也咬了一口,狠狠地点头。
杨容姬啃着梨,寻思着要不要多摘几个,母亲和大哥似乎很喜欢吃,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带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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