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错了, 画宝。”
林奕呆呆地看着阮爱杨, 看着他帮自己夹了一筷子菜, 然后放下筷子, 双肘支在桌上, 双手交握着垫在下巴上。
“我不算坏人, 但是, 也绝不能算好人。”
林奕：“阮……阮哥。”
阮爱杨好像看出她的紧张，轻笑道：“别怕，我没想怎么样, 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你，你跑得气喘吁吁，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当时我在想, 这人真讨厌, 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行程这么紧, 干嘛还要帮忙送东西给她。”
林奕呆住了, 更加话不成句：“可是……可是你……你送给我……一个礼物了啊。”
“随手买的。”
林奕手中紧攥着筷子, 一点点食欲都没有了。
她看着阮爱杨,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后来你跟程燃一起, 第一次到我家来。我们骑马时, 我是故意摔下来的。因为我讨厌看到我爸爸对你那么好。”
另外，他是想试探阮立讯对他的感情，结果让他很失望。
但是这一点, 没有必要告诉林奕。
林奕觉得有点恐惧, 开始想回家。
这时阮爱杨又说：“可是后来我发现，你也是个小可怜。你妈妈其实也并不爱你。她怀孕了，就把你冷落到一边。那天晚上，我并没有约什么同学，我是故意留你一个人在家里。我回来时，看到你眼睛又红又肿，你是哭过吧？”
林奕全身一阵阵发麻，陡地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很圆。
阮爱杨抬头看着脸，似笑非笑的脸上露出一点同情的神色。
“小可怜。”
林奕往后退了一步，险些将椅子带倒。
“你别说了。”
阮爱杨也站起来，一步就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看着已经开始发抖的林奕。
“你别怕，我真没想伤害你。”他伸出手，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抚摸上林奕的发头，柔声道，“我那时，是想追你。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我都打算好了，先让你狠狠地从你妈妈那里受一次伤，我再慢慢接近你。那种时候，你肯定很容易靠近我。只是我没有想到，程燃连夜过来。你跑得那么快，拖鞋都跑掉了，还是我捡回去的。”
“程燃”两个字一下子给了林奕巨大的力量，让她有勇气冷静地看一眼阮爱杨。
他的眼里果然并没有恶毒，怨恨这些不好的眼神。
“阮哥？”
阮爱杨拍了拍她的肩：“先坐下来吧。我说过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
林奕是在后面一次和程燃通电话时，提到和阮爱杨的这次见面。
她觉得自己特别蠢，比如说从来没看出来阮家父子的不和，还有之前顾琳摔跤，原来是芬姨设计的。芬姨跟原来的阮伯母感情很好，因为心疼阮爱杨，怕顾琳有孩子，会夺去阮爱杨的父爱。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没有帮到阮爱杨，反而害了他。
阮爱杨很巧妙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然后失去了大院里那个承载了他很多记忆的房间。
他急急地赶芬姨走，并不是做贼心虚，而是想保护她。
“我觉得阮哥其实也很可怜。”林奕叹息着。那天分开前，阮爱杨还曾经说过，他其实很羡慕林奕，虽然顾琳不爱她，至少她还有程家的人那么疼她。
程燃沉默片刻，说：“这事你别乱掺和。都是成年人，不管是谁，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虽然他看不见，林奕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
一转眼进入2008年。这是一个发生很多大事的年份：南方雪灾，汶川地震，北京奥运，金融危机。
而对当时的林奕来说，最先感受到的是那场影响了很多人回家之路的雪灾。
因为程燃又不是按时回家。
“你们学校要去赈灾吗？”她略微有点失望，因为早几天程燃就说过，他今年不用护校的。
程燃：“不是，我们不是消防和武警，一般不用去。不过我想去做志愿者。”
林奕轻轻地“哦”了一声。
虽然理智上知道程燃是对的，可是她真的很想见他，想多一点时间和他在一起啊。
程燃好像从那个“哦”字里听出她的失落，立即向她保证：“画宝，你放心，今年年三十，我一定陪你一起过。”
林奕立即开心起来，喜滋滋地说：“好啊。对了，程燃，我明年可能要去欧洲交流演出。名额暂时还没有定下来，不过余教授说我一定会在当中。”
“那你要加油！”程燃笑道。
林奕用力点头：“我会的。”
交流演出的时间定在了5月，5月12号一大早，林奕随着代表团一起上了飞机。刚下飞机多没久，林奕就从其他人那里得到汶川地震的消息，而且灾情很严重。北京时间5月14日，她意外地接到程燃的电话。他们要赶赴灾区去救灾，帮忙救助当地的灾民。
林奕都懵了：“可是……你以前不是说……说你们不用救灾的吗？”
“这一次不一样。我们总比普通百姓更专业一点。画宝，我马上就要出发了。”
林奕心一下子揪紧。
她曾经看过关于唐山大地震的记录片，那种惨状简直是触目惊心，程燃要是去了那里，会不会有危险？
进了灾区后，程燃再没有给过林奕电话。林奕担惊受怕了许久，直到程燃撤出灾区后，终于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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