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从不敢正视主子,两个丫环这下皆是看得脸露红潮,品令先清醒过来,拉过东仙小声地说道,“夫人染了风寒,爷这样不会受传染吗?”
东仙听得连连点头,“那怎么办?把爷喊醒?”
品令斜睨她一眼,“你去?”
东仙慌乱地摇头,“我才不去。”
两人都没胆子去喊醒主子,只好作罢,东仙坐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扶起七七,给她盖厚厚的缎袄,品令捧过粥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去,和喝药时一样,七七昏睡着吃东西,能咽下去的少之又少。
“七七、七七……”
夏候聆的声音把两个丫环吓了一跳,品令差点把粥都打翻,再往床里侧看去,夏候聆还是紧紧闭着眼,嘴里却不安地呓语,一声又一声都是念着同一个名字。
两人面面相觑,东仙冲品令做着口型,“爷对兰淑夫人真好。”
品令点点头,以后她们跟着二夫人至少是有福的吧。
只是一个风寒稍有发烧而已,七七却到大年初二第二天还没有醒,夏候聆发了大火,屋里的桌椅摔了一地,品令和东仙吓得靠在门边,准备一有事好第一个冲出去不受波及。
三个御医诊治了很久才步出内室,瞧着没有完好的屋子不由得噤了声。
“说!”夏候聆负手站立,连官腔都懒得和他们打。
“兰淑夫人的发烧的确比较严重,但一夜下来烧已经慢慢退了,至于到现在仍未醒应该是夫人她……她不想醒来。”御医小心翼翼权衡着自己说的话,应该没什么会激怒相国大人的。
“不想醒来?”夏候聆像是听天方夜谭,唇角勾起冷笑的弧度,“胡御医的意思是不是你们治不好?只是她自己不想醒过来?”
背脊一阵嗖嗖凉,胡御医胡子抖了又抖,咽咽口水点头,“是……是这样。”
“荒谬!”夏候聆大喝一声,三个御医立刻毫没尊严地跪了下来,嘴中直嚷嚷,“下官不敢。”
夏候聆上前提起胡御医的衣领,一手指向内室,“你现在要本官相信一个昏迷的人有自己的意识?那是不是只要她不想醒来,一辈子就醒不过来了?胡御医,本官很好敷衍,嗯?”
胡御医吓得脸都白了,夏候聆性子阴沉暴戾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下官绝对不敢糊弄相国大人,着实是兰淑夫人她不肯醒……”胡御医腿都发颤了,他造了什么孽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人折腾。
夏候聆一把丢开胡御医,见另外两个御医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上的样子,怒气一发不可收拾。
“本官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治,如果她醒不过来,你们也不用活着了!”
夏候聆发下话,三个年事已高的御医差点昏过去,虽然同是为官,但相国大人的权利堪与天齐,要他们今天死他们就活不到明天早上,难道真是大限将至……
一群废物!她现在同半死人一样还能有自己的意识,真是可笑,她凭什么不想醒来,凭什么不想再见到他。
夏候聆甩袖走进内室,回头瞪向那三个木头一样的御医,“还不进来治!”
“是是是……”
御医轮着想方设法让七七醒过来,夏候聆坐在一旁,深邃的眼看着她一遍遍遭受着针灸、药浴、灌药的折磨,却没有半点苏醒的迹向。
诚如御医生所说,她没有半点求生意志,只愿昏睡不醒。
“爷,该用饭了。”品令端着饭菜被东仙一把推了过来,夏候聆眼皮抬都没抬,“拿下去。”
“爷,您早饭和午饭都没用,已经一天了。”品令尽量委婉低声地说着,生怕夏候聆一个不高兴把她当桌椅踢出去。
整个屋里全是药的浓味,怎么吃得下去,夏候聆侧过脸,“滚下去。”
品令不敢再多停留,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无能为力的御医跪在夏候聆面前,夏候聆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还是不醒?”
“请相国大人给下官们多些时日。”眼下也只能求宽限时日。
夏候聆放回茶杯,漫不经心地道,“好。她什么时候醒,你们就什么时候用饭。”
“大人开恩!”
一听此言,三人齐刷刷地磕头了,今天一天未进食就饿得饥肠咕噜,就算兰淑夫人隔个两三天醒过来,他们也登往极乐了。
“去治吧。”
夏候聆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品令和东仙在内室外面窃窃私语着,夏候聆道,“去让人寻云雷回来。”
“是。”东仙拉着品令赶紧往外走。
大年初三,一道昭示从京城一路下发,相国府寻名医诊治二夫人,若能让相府二夫人痊愈必有重赏。
仅仅六天,相府进进出出不少江湖术士、游医大夫,却统统被夏候聆赶了出去,没人猜得透夏候聆打得是什么主意。
云雷从外面一路风霜地走进秋水苑,夏候聆又是在七七的床上酣睡,云雷重重地咳了声夏候聆才醒过来,怀中的身子温暖得令他不想出去。
“回禀爷,京城并未发现青云相士的踪影,也许还没赶到。”云雷一五一十地禀告,“奴才想,青云相士会不会不来?”
“不会。”七七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青云重感情他知道七七的近况不会不来,夏候聆道,“再去发昭示。”
“奴才遵命。”
云雷疾步走了出去。
夏候聆这才低下头看向的七七,略带血色的脸上安安静静的,浑身上下尽是些难闻浓烈的药味,她是铁了心地跟他斗到底,始终不肯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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