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动容,闻言眼泪自眼眶中垂落下,孟然放肆地哭着,在这个夜里宣泄着自己的压抑……
天蒙蒙亮的时候,青云进入房中恰巧看到夏候聆在用白缎子包裹住自己的手掌,一地的碎杯夹着水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见青云进来,夏候聆云淡风轻地将受伤的手掩到身后,清冷地问道,“怎么样了?”
青云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信函交到他手上,“和郡主府的兵马打了大半夜总算将郡主府夺下来,不过陈炳荣、孟然都不见了,应该是已经入宫做筹谋。”
夏候聆颌首,转身走到铺着京城版图的长桌前,“皇宫的令德门、玄英门、成贵门一定要通通拿下……”
“她的确是被郡主府的人劫持了。”青云打断他的话,夏候聆执着小旗帜的手一顿,青云见状继续说道,“郡主府的杂物房里发现烧死的女尸一具,据府中下人所说陈炳荣是将她和大北关在那里。”
夏候聆冷漠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转过身冷嗤一声,“如果是你,你会杀了她么?”
陈炳荣不可能把人劫持到郡主府才杀掉,要杀早杀了,他是要拿小奴才威胁她,怎么可能会杀她,绝对不可能,绝对不会……
青云点点头,“的确,但如若是这样,皇帝会拿她来威胁相爷,相爷想好应对策子了么?”
夏候聆将手中的旗深深定在版图上令德门处,声音冰冷如寒霜,“为这个名正言顺,本官消磨了多少光阴,不牺身陷牢狱夺天下美名,眼看大业即成,本官不会看着它功败垂成。”
他从来不是拘泥儿女情长的人。
“我明白了。”青云凝了他被白缎子裹住的手一眼,苦笑一声,不知为七七还是为夏候聆。
“天要亮了……”
定天下,或生或死,在此一举。
“既然如此,我去邀几个将领前来商讨闯宫事宜。”青云转椅而出,蓦地回头一眼,夏候聆倚在桌边的颀长身影竟雪白得模糊不清,寥寥成影……
看着桌上宏大的版图,夏候聆扯开了手上的白缎子,鲜血一点一滴掉在图上,糊了图上的淳字,也糊了他的眼。
“在七七的心中,除了爷也只有爷。”
掌上的疼撕力牵扯着,夏候聆深深地闭上了眼。
烽火台燃起,远远的天空翻起鱼肚白,太监轻轻推开厚重的门,然后七七听到有人在说。
“天亮了。”
道不尽的苍桑,她甚至没有胆量去想这三个字背后代表着什么。孟然将她带到宫中后就不见了,随即便有太监传皇帝的圣旨召见她。
正广殿里连太监宫女也显得焦躁难安,领路的太监又关上门,立刻隔绝了外边不绝于耳的号角声,一股淳淳的钟乐伴着清扬的歌声响起,七七往前面看去,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身着颜色不一的舞姬带着眉间忧虑欢歌载舞,乐班子轻弹着,硬是将一曲欢乐调唱出些许压抑的伤悲。
“皇上,兰淑夫人到了。”领路太监穿过舞姬停在一旁躬着腰回禀。
七七牵着大北走向前在乐声中跪下,大北显得拘谨不安,好久听不到淳于宗的回应,七七才慢慢抬起来,只见淳于宗着一身玄色的冕袍,黑袍上以金线针针绘绣出繁琐威严的章纹,他坐于金玉互嵌的桌案前,执酒杯饮尽,才看向地上跪着的七七,英俊而憔悴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你来了。”
“皇上……”
“朕还记得在夏候聆寿宴上初次见到你,你为朕斟酒还差点洒了。”淳于宗推推桌上的酒壶,轻笑着说道,“过来给朕斟上一杯酒。”
七七放开大北的手,缓步上前执壶替他斟上酒,不亏不盈一分,淳于宗又笑起来,“比那时好多了,现在想起来,竟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
“皇上,酒能伤身,还是少饮一点。”七七低眸凝视着他说道,她其实不明白淳于宗,外边夏候聆的人马已经杀进来,他却在这独自赏舞饮酒,看起来好似与外面隔绝一般。
“孟然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他求朕无论想尽什么方法都要把你送出京。”淳于宗微微侧着头,俊气肆意的面庞带些几许认真几许不羁,睿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脸,“可朕不会放过你,不会。”
七七无言,半晌才轻轻地问出,“既然皇上有办法出京,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朕自己不逃出去?”淳于宗哈哈大笑,笑声更比歌姬歌声凄凉,“七七,这是淳于家的江山,朕是淳于家的子孙。你明白吗?你明白么……”
你明白压在我肩上的是什么吗,我快守不住祖宗用血打下来的江山了,这如画江山就要拱手让人……
淳于宗像是已有几分醉意,拉着七七的手不停地问她明白么,眼眶慢慢红了,七七忽然心疼起来。
在淳于宗的痴缠下,底下的舞姬已经换了舞姿,曲子也比刚才大气……
燕儿东逝流水,
战士吹梅一别。
南国正芬芳,
病玉阶瑶殿香冷。
暮雨晴,
落花相思翻飞……
七七呆呆地看着歌姬幽转而唱,嗓音柔和而幽雅。
“南国正芬芳,病玉阶瑶殿香冷……”
七七惊愕地转回头,淳于宗执银箸轻敲着杯沿,念念有词地随歌姬一起哼唱,那样专注的神情,那样抑扬的调子混淆了七七的视线,思绪飞回六岁那年的金水镇,有个男孩在她耳边用这世间最温柔的声音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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