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慕凉先去了偏殿,想看看陆羽死了没有,若当真死了,也省了她不少事情,可是偏偏发现,陆羽还好端端活着。
慕凉叹了口气,不是说好了不想活了么,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呢?
没办法,慕凉又支起炉灶,一把破烂蒲扇拿在手里扇着,熬起药来。
陆羽醒转的时候,正看见慕凉坐在药罐前,一只手扇着扇子,一只手支着下巴,满脸的不耐烦。
陆羽没有出声,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她身居高位时被人花尽心思讨好奉承,十多个下人在身边侍奉得无微不至,都不如此刻,一个初识的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在这里给她熬上一碗汤药,来得让她感动。
慕凉似有察觉般猛然回头,正看见陆羽泪眼娑婆地望着她。
慕凉打了个冷颤,道:“你哭什么!别急着哭呢,明天你就可以下床了,自己熬药吧,我不会来了。”
陆羽虚弱地咳了一下,低声道:“谢谢姐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世陆羽定结草衔环……”
“算了吧。”慕凉打断了陆羽的话,手里扇着蒲扇,淡淡地道:“来世的事,谁说的准呢,能好好过完这辈子,便不错了。”
陆羽一怔,这女子淡漠的眸中,是她平生仅见的荒凉。
熬完了药,已经小半天过去了,慕凉从陆羽处出来,陆羽既已有所恢复,她便不用再去那个死气沉沉的房间,心情大好,又去挑了一颗色泽鲜绿的白菜,拎着便往自己殿里走去。
才一进门,慕凉便骤然僵成一尊泥胎动弹不得。
已经多年不见的琅帝,此刻居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却是正在与另一个女人温存,那女人,正是昨日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的那个才人。
慕凉僵立着看他,琅帝那张生性带了三分邪气的脸,一如从前丝毫不见改变,清凛疏阔,又矜贵冷锐,他身着墨色常服,玄纹云袖,金线勾勒了日月纹章,从容华贵,与这荒芜的冷宫显得格格不入。
琅帝用手扳着徐世宣的头,正吻着她的唇,眼神却斜斜地撇出来,看向刚进来的慕凉。
琅帝自以为早已铁石了心肠,一瞬间,再见故人,竟然绯红了眼角,深埋心底的隐痛撕扯了旧时的伤口,竟比想像的更难以抑制。
徐世宣一早便接到白露的传令,说是传她去长乐宫,她心下又忐忑又欣喜,没想到琅帝这样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于是赶忙梳洗打扮,赶了过来。
她本来气势汹汹带了一大批人来,准备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大胆女子,也叫人看看琅帝给她撑腰的场面,没想到到了才发现,琅帝已经先她一步,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站在长乐宫的门口发呆。
徐世宣不太灵光的脑袋终于开了点窍,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琅帝,竟然孤身一人,一个随从都没有,就连随侍的白露白总管,都不在身边。
徐世宣也算机智了一回,赶忙将众人遣散了回去。
她走到琅帝的身边,琅帝挽起她的手,踏进宫中,进了宫门,看见地上已经处理过的一滩血迹,触目惊心,琅帝的手一紧,终究没有说什么。
二人一起走进慕凉住的殿门,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徐世宣竟然发现,琅帝难以察觉地松了口气。
琅帝放开了徐世宣的手,在简陋的房间里怔了一会儿,便慢慢在床边坐下来,她从未见过琅帝这副样子。
琅帝,从来都是杀伐决断雷厉风行,遇事沉着冷静波澜不惊,而此刻,琅帝的指尖,触碰了粗糙的木质床栏,一寸一寸,一直抚摸到床上简陋单薄的粗棉被子。
徐世宣心下惊骇,哪里还敢说些什么。
二人在房间里一直等了小半日,终于听见门口有来人的响动,徐世宣还未有反应,琅帝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用手强行扳着她的头,毫无预兆地吻下来。
徐世宣登时被吻得七荤八素,只听见有开门的声音,琅帝揽着她腰部的手臂陡然收紧,让她几乎窒息。
徐世宣心惊不已,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琅帝今日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只是,皇宫中的女人对于琅帝来说,如同玩物,朝秦暮楚,看多了新人笑旧人哭,她何曾见过,有哪个女人能在琅帝心中占着这样的分量?
琅帝怀中抱着温香软玉的美人儿,挑衅的目光却直勾勾盯着慕凉,感觉到琅帝的恨意,慕凉初时的震惊渐渐褪去。
时隔三年,他们彼此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
慕凉僵了的身子终是动了动,稍稍平稳了心神,收回目光,像是没看到二人一般,甚至自顾自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
这劣茶,今日格外的苦。
琅帝见慕凉当真不为所动,吃了茶后,竟坐下来慢吞吞地剥起白菜来了,原来她竟是这样豪不在乎。
“贵妃,多年不见,越发放肆了。”琅帝放开徐世宣,站起来拢了拢衣衫,薄薄地唇弯起冰冷的弧度,一副薄情薄幸到极点的模样。
徐世宣呆立当场,贵妃?从未听过,她是哪门子的贵妃?怪不得琅帝的四个贵妃之位,这几年来立了撤,撤了立,来来回回只有三个,原来还有一个在这里!
慕凉细长的指微微蜷曲了一下:“你来究竟有什么事?”慕凉抬起眼睛看着琅帝,目光澄澈,轻声道:“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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