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细细碎碎的雪下得更大了,晨起,云裳一边给慕凉梳着发髻,一边道:“今儿个二十六了,一会要去康德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得穿暖和些,外边雪下得可大了。”
慕凉朝窗外望了一眼,果然如她所想,暴雪如期而至,连风也一阵冷过一阵。
云裳挑着首饰一样样在慕凉的鬓边比量着,随后挑了一支红珊瑚嵌珍珠宝钗戴上,尾端坠了赤金流苏随着一缕发丝自耳际垂到肩头,云裳道:“还是这个颜色最衬娘娘了。”
慕凉兴致索然,道:“随便吧,今天早些去,省得被人挑错。”
不知怎么,慕凉越发觉得有些心慌。
慕凉之前的独揽圣宠,早已犯了众怒,如今琅帝一改往日颜色,接连多日不进后宫,容华贵妃失宠之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日前琅帝更是直接留宿紫明宫,而这位红极一时的贵妃,也便成了宫中的笑谈。
后宫不会有一辈子的专宠,这道理人人都懂,可慕凉前些天如此嚣张,将琅帝日日夜夜留在钟毓宫,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弃之脑后,实在是大快人心。
慕凉每每出门,那些嫔妃瞧见她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被刻意压低的笑声隐隐传来,满是奚落和嘲讽之意,被人非议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慕凉并不放在心上,被琅帝冷落也不是第一次了,连冷宫都住过几年的人,怎么会将这些闲言碎语听在耳朵里。
“呵,好冷啊!”出了门,云裳便忍不住跺跺脚,觉得寒风吹到身上直往骨头里扎。
慕凉乘上步辇,云裳在她手里放了暖手炉,便往康德宫去了。
年节前,各处宫里都越发喜庆了,康德宫也换了新的器物摆设,挂了红纸福字,角角落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大大的暖炉将殿里烘得暖洋洋的。
“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慕凉躬身行礼,态度谦和恭谨。
太后拥着裘炉正坐在当中,看着慕凉面色不善,妃嫔们坐在下首两排,齐齐转着头看向慕凉。
“跪下。”太后冷冰冰地道。
慕凉心底一沉,不知太后之意,只依言顺从地跪下,她微微抬起眼眸向前看去,陆羽看着她眼中全是担心,她目光微转,对上坐在对面的昭宁贵妃的眸子,愣了一下。
风书锦是个心有城府的人,心思深沉从来不将心底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可那一瞬,她看着慕凉,清明幽深的眸子里,明显闪过深刻的恨意和杀气,让人毛骨悚然。
太后冷眼瞧着她道:“容华贵妃,你可知罪?”
慕凉回眸直视着太后:“臣妾不知何罪,不敢擅领。”
“啪”的一声,太后重重将手拍在桌面上,厉声道:“你还打算狡辩吗?”
慕凉蹙眉,眸中不见丝毫惧色,只轻轻躬了身子不卑不亢道:“臣妾不敢狡辩,还请太后明示臣妾所犯何罪?”
“太后息怒。”风书锦站起来轻移莲步,也同慕凉一起跪在堂下。
慕凉侧目,见风书锦低着头,羸弱的身子此时吊着一只胳膊,正是昨日与琅帝喂招伤了的那一只。
太后见了赶紧道:“你跪下来做什么?快起来,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自己注意着点!”
风书锦红着眼眶泫然欲泣,福身低声道:“太后息怒,保重身体啊,臣妾真的只是自己不甚跌倒的,与,与容华姐姐,与她无关的。”
慕凉心中暗叹一声,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吞吞吐吐为她开脱的言语,只会加重太后心中的怀疑,哪里会减轻分毫?
果然,太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自己跌的能跌出个刀伤来?容华贵妃,你有何话说?”
慕凉复又看向太后,正声道:“如昭宁贵妃所言,与臣妾无关。”
太后最见不得慕凉这副仿佛天地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你还为她说话,你看她哪里有半分悔过之意!”
她见过慕凉的无法无天,三年前,她连琅帝都敢提剑便刺,又会将谁的性命放在眼里!
慕凉之于太后,就如同掌中之刺,心头之刀,三年前,慕凉出手伤了琅帝,那一剑贯穿了琅帝的胸膛,险些要了琅帝的性命,从那日起,她便视慕凉为仇敌,不死不休。
太后对昭宁贵妃道:“你且如实说来,本宫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风书锦几乎要掉下泪来,只道:“太后不要为难臣妾了,此事真的与容华姐姐无关。”
慕凉扯着嘴角冷笑,风书锦这样说话,言语中都是满腹委屈,连带着这副身骨,更让人觉得怜惜了几分,怎能不惹得太后更怒。
慕凉看着她冷着声音问道:“昭宁贵妃,你何不将实情道出?做这个姿态又是何意?”
风书锦眼角一滴泪终于滑落下来,“姐姐,连你也这样说,岂不白白废了皇上一番苦心了。”
“够了!”太后怒道:“容华贵妃,昨日午后你曾去过承乾宫,彼时昭宁贵妃也在,是也不是?”
慕凉道:“是。”
太后又道:“你去面见皇上,皇上与昭宁贵妃叙话,没有理会你,是也不是?”
慕凉垂眸:“是。”
太后续道:“你心生怨怼,持剑伤了昭宁贵妃,是也不是?”
慕凉道:“不是,臣妾没有。”
太后没有理会慕凉的话,接着道:“皇上偏私,昭宁贵妃受伤,还被勒令不许外传,是不是?”
风书锦掉着眼泪吸吸鼻子道:“太后娘娘请息怒,臣妾无碍,请太后不要追究了,况且皇上确实吩咐了,臣妾不敢多言,此事确实与容华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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