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妃的话一出口, 原本暗流涌动的氛围顿时凝滞了下来。
白婕妤挑高了一侧的眉毛, 脸上带着的, 是对刘贵妃的嘲讽。
这玉佩可是她带着侍卫亲自从暗格里取出来的，绝做不了假。
所以尽管刘贵妃喊冤，白婕妤却心中依旧闲适, 只想着等刘贵妃的谎话编成的时候，再被她一指戳破，那场面, 定然是有趣极了。
吕斐从霍姝衣袖的缝隙中偷偷往外看, 然后忍不住兴奋地压低了声音道：“祖姑奶奶，刘贵妃已经发现玉佩是假的啦！”
霍姝的眼前并没有一百年后皇帝审问的场景，只能凭借吕斐的话语知道事态走到了哪一步。
听到吕斐这句话，霍姝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她对证据动的手并不多, 只是将那鸳鸯佩给换了一个高仿，至于书信，她根本没有仿造, 只是将两人露骨的信件给收了起来, 并没有给到白婕妤手上。
这个安排看起来很简单，也是她斟酌了好久，期间隐晦地和吴皇后交谈了多次才彻底定下来的。因为过了吴皇后的眼，所以霍姝也算是比较放心。
虽然觉得自己的安排可行, 但说到底情况瞬息万变, 她最开始也不能说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让刘贵妃与白婕妤两败俱伤。
但既然刘贵妃发现了假玉佩, 那便证明她已经抓住了白婕妤的破绽——
她的反击, 就要开始了。
“等刘贵妃发现玉佩是假的，那么她就会抓住这个机会，给自己辩护。”
霍姝在吕斐耳边轻声为他讲解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吕斐睁大了眼睛，就见着下面的刘贵妃挺直了腰杆，对白婕妤厉声呵斥：“我记着白婕妤曾经是被皇上下令，不得再出北皇宫，那么白婕妤是如何对方太医身上的玉佩所知甚详，甚至连我永宁宫上下都了若指掌？皇上——”
刘贵妃转头对皇帝开口，语气哀切动人：“皇上明鉴，臣妾入住永宁宫才三年，对永宁宫都所知甚少，更是不知这暗格在何处，定是她仿造了这玉佩，又买通了宫中知晓辛密的老人，用它陷害于我！”
一开口，就直接把屎盆子给扣到白婕妤头上了。
被搜出来的玉佩连带着方太医腰上那块都已经被解了放在皇帝面前。
皇帝伸出手将两块玉佩放在了一起，果然发现这两块玉佩无论从用料和雕刻手法上有略微的不同。
这种不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如果人在怒火之中，绝对不会注意到这点细节。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视线扫过这两个嫔妃。
“你是怎么发现这玉佩不同的？”白婕妤见皇帝的脸色消了怒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直接开口质疑刘贵妃：“刘贵妃能一眼看出玉佩的不同，那可真是稀奇……莫不是方太医那块被娘娘日日瞧着，才能一眼发现他们的不同。”
刘贵妃心中确实有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玉佩已经不是原来方太医送她那块，但是这种时候自然不会自乱阵脚：“我心中无鬼，自然能对破绽更敏锐些。说到底，白婕妤你又是怎么能这么咬定着两块玉佩相同？莫不是你亲手让人仿了，放进去的吧？”
白婕妤与刘贵妃你来我往，争吵不休。
皇帝听得头疼，直接让她们两个闭嘴。
在他眼里，这两个人当真是半斤八两。
白婕妤无法解释她如何对鸳鸯佩所知甚详，而刘贵妃既然被搜出了鸳鸯佩，仅凭借鸳鸯佩不同也根本无法洗脱嫌疑。
毕竟若是他们为了掩盖奸情有心做成不一样的也未可知。
白婕妤也想到了这点。
因为她是亲眼看着玉佩被搜出来，也亲眼见着刘贵妃的反应，所以她根本没想到霍姝会把玉佩给她换了……
毕竟这种事根本就吃力不讨好，六皇子还有求于她，这根本不必要。
白婕妤暗恨自己居然没有想到刘贵妃居然留了这么一手，是自己又低估了她。
白婕妤握紧了手心，只能握着书信不放：“就算不论这玉佩，那这些书信又怎么解释？”
刘贵妃确信那些暧昧的书信根本没被白婕妤找出来，她与方太医的书信往来纵使不合规，也不过就是私下里有了通信，算不得什么。
所以她一口咬定了这只是方太医给她看过几次病，因为相信方太医的为人，所以偶有几次与他书信交流，根本没这么不堪。白婕妤定然是因为三年前之事怀恨在心，才存了心污蔑她与方太医。
白婕妤手中自以为掌握的铁证顿时被撼动，如果刘贵妃这次不被打倒，那么她不仅洗脱不了嫌疑，更是还要背上搅乱后宫的罪名。
场面一下子从一面倒，变成了如同三年前三皇子下毒案一样的势均力敌。
历史再次重演，只不过不知这次到底谁能够技高一筹。
周文帝本身也是个多疑的人，与其问他更信任谁，倒不如问他更怀疑谁。三年之前两个人的局面是被方太医打破的，如今方太医也被卷了进来，成为了嫌疑人之一。
周文帝没有发话，只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刘贵妃与方太医之事，到底不是空穴来风，还需要细查，但这次到底让他心里有了刺。
皇帝本就是这样，明明自拥后宫三千，却对后宫中任何一个女人的不忠而深恶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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