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姑奶奶, 我今天要去国子监读书啦！”
一大早，吕斐兴奋地在纸上写下这么一句话。
和一般抗拒上学的孩子不同, 吕斐生来对着学习有着极大的兴趣，在听到可以离开修文苑提前去国子监的时候，吕斐已经提早就开始高兴了。
就算是五哥再对他冷嘲热讽，他也没有理睬。
写完前面一句话, 吕斐顿了顿，还是没有写上第二句——
你可以亲口告诉斐斐，要努力吗？
吕斐已经很少叫自己斐斐了。
那是两年前, 他才刚从凤栖宫出来, 没有人教他，他便一贯用着叠词说话。
后来霍姝宠着他, 任他自由地表达自己, 所以一直没有改掉。然而当木匣子损坏, 他失去了与祖姑奶奶的联系, 没有人再宽容而真心地觉得他可爱，甚至他多次听见有人嘲笑他——
嘲笑一个皇子过分幼稚的行径，像是个小傻子。
他没有处罚那些宫人, 而是自己默默地改掉了这个习惯。
祖姑奶奶说希望他永远那么天真无忧。
可一旦离开庇护，人总是要长大的。
只是在上国子监的第一天，吕斐忍不住想起两年之前他被刘贵妃囚着不能上修文苑的时候，祖姑奶奶便在纸上认真地书写教材, 然后让他学习。在之后他重新回到修文苑的日子, 祖姑奶奶又每一天都会提醒他努力学习。
可现在, 这个鼓励，不再有了。
吕斐抽了抽鼻子。
这两年来，他已经很少哭，但是每次想到过去，他依旧鼻子发酸。
然而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然后把这张纸叠好认真地放进了木匣子。
或许，或许今天祖姑奶奶就能看到了呢？
吕斐每一天都是这么企盼着。
“白虎星君，我们去国子监。”吕斐摸摸自己的小伙伴，心情总算再次回暖。
他已经听老师说啦，国子监和修文苑很不相同。
修文苑只负责皇子们的启蒙，所以参与的人很少，只有七岁以上十岁以下的皇子，最多再会有皇子的伴读，其余便不会再多了。
周文帝的子嗣并不算多，所以修文苑里一直只有吕斐和五皇子，还有五皇子的两个伴读。
但国子监就完全不一样。
十岁到十六岁的皇子都会在国子监就读，除了皇子和他们的伴读外，一些王侯之子同样也会入学。
然而国子监人数最多的，却并不是他们，而是朝臣之子。
按照规定，大臣只要五品以上的官职，就可以将适龄的孩子送来国子监，只要通过国子监的考核挑选，就可以进入国子监学习。
这对贵族之子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不仅可以接受大周最高等的教育，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地接近权利最高集团——皇子们，还能结交更多的人脉。
所以只要是符合条件的孩子，都被大臣送过来，甚至为了一个名额，挤破了脑袋。
所以，在国子监学习的人中，单论人数，最多的便是朝臣之子。
吕斐并不是很懂其中的利益纠葛，在他眼中，去了国子监，他终于可以摆脱总找他麻烦的五哥，在国子监，或许有人愿意和他好好的说说话。
毛才人虽然对他比刘贵妃好很多，甚至可以算得上周到，但她并不如何关心他，甚至对他总是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拒绝。
这一点，吕斐早就感受到了。
整理好书册，文房四宝，吕斐甚至还问晓微要了一盒香甜可口的点心。
他记得祖姑奶奶曾经说过，要想结交别人，可以自己先尝试着释放善意。
比如给他们带一些糕点，一旦分享成功，就很有可能成为朋友。
如果不是因为临华殿的那场意外，吕斐还记着，祖姑奶奶曾经说过要给他介绍一个年纪差不多的朋友。
好像叫做吕保保。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吕斐忍不住笑了。
怎么会有人叫做“宝宝”呢？
但他依旧十分期待着可以和吕保保见面。
斐斐想要一个朋友。
和白虎星君不一样，可以和他说话的朋友。
“六殿下，可以出发了。”
晓微替吕斐提着一个巨大的食盒，里面装满了香甜的点心。
当他踏入国子监的时候，不少人便看着吕斐窃窃私语。
国子监的人果然很多，不像修文苑那样只是一个小厅，这里宽敞和巨大，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许多案桌，每个案桌上都几乎坐了人。
当老师不在的时候，那么多人窃窃私语，整个国子监就会变得十分热闹。
国子监的老师早就接到了圣旨，让他准备六皇子殿下的入学，所以他一进入，还没来得及好奇地打量，就被老师领到了前面。
“六殿下，从今天起，您便坐这吧？”
吕斐是皇子，是这国子监最为高贵的人之一，所以老师将第一排中间的一位朝臣之子调到了后面，空出的位置，就给了吕斐。
就算国子监开始接收贵族之子，但无论如何，国子监最重要的人都是皇子，其余人说实在点，全部都是陪跑。
被换走的朝臣之子倒是有些不满。
他费尽心思坐到了四皇子身边，希望多少和皇子拉近一些关系。
他是宰相的儿子，所以才能坐第一排偏中间的位置，然而吕斐是皇子，就算他一万个不乐意，哪敢和皇子较劲，该走还是要走。
国子监如今的皇子不多，加上吕斐总共也才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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