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儿的话, 如同一盆凉水浇在肖瑾头上,将他浇了个透心凉。是啊, 就算他替柳家翻了案,又能如何呢?
柳家的人,除去他们姐弟二人,都死尽了。
她还是会恨他, 并不会因为自己事后无济于事的弥补而缓和多少。否则,她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 又怎么会如此激烈?她若是希求荣华富贵,肖瑾倒也不会如此头疼了。
陈思儿轻轻一叹:“不管当年的真相如何,柳家人都已经……她一个女孩家, 颠沛流离, 只怕也吃尽了苦头。哎, 皇儿在天之灵, 也会希望臣妾不要再为他难过的。臣妾……不恨了。”陈思儿做足了姿态,在肖瑾面前,她总是要比别人体贴。既然知道肖瑾喜欢柳家女,那她便可以放下仇恨,只为了让他开心。
果然,看到陈思儿如此贴心地为自己考虑,肖瑾面上微微动容,他看着皎月, 心中忍不住叹, 你若是有思儿一半的温柔贴心, 朕何至于忧愁至此?
但是他又明白,她若是变成这样,他也不会为她痴迷至此。
“你说……如何才能让她放下对朕的恨呢?”陈思儿的体贴,让肖瑾放开了心中的枷锁,忍不住与她说起压在心中多日的烦恼。
陈思儿叹气:“除非彻底忘记,否则,怎么可能忘掉呢?”
听到这话,肖瑾幽暗了多日的目光慢慢地开始转亮,陈思儿继续说着:“既然这么恨,说明定然是经历了无数的痛苦折磨。这样一想,能够遗忘,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彻底忘掉……”肖瑾口中念念有词,眼中突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对啊,若是她忘记了过去的所有,不也就忘了对他的恨吗?!
看着肖瑾脸上迸发出的狂喜,陈思儿心中轻笑起来。她这朵解语花,够贴心的吧?陛下您在烦恼什么,臣妾便为您出什么主意。您既然只是要这女子,又何必大动干戈重审什么案子呢?
心中清明一片,面上陈思儿却依旧维持着懵懂的表情,似乎并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怎么陛下就这么高兴呢?
肖瑾此时也顾不得她,只叫来陈寿送德妃回延纯殿,又随口说了句赏赐后,自己便急急忙忙地将太医院院正召集起来。
肖瑾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世上之大,无奇不有。他就不信自己倾尽全力,找不出能让人失忆的药!
“来人,宣召太医院院正!”
肖瑾与陈思儿却不知,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被皎月听在耳中。在星光的外挂下,她那根簪子往下刺的时候,完美地避开了心脉,虽流了一地的血,实际上却并无生命之忧。
皎月是不肯受一点罪的,星光便只能任劳任怨地替她承担了这皮外伤的痛楚。皎月此时看似昏睡,实际上却明白地感知着四周的一切。
皎月原本的计划是,她以自己决然的一刺,促使肖瑾重审柳家案,完成原主最大的心愿。倒是没想到,这陈思儿会横插一脚,将皎月的计划全部打乱。
不愧是重生过一世的人,面对皎月步步紧逼所带来的危机,她也决不会坐着等死啊。
皎月不仅不恼,反而难得地产生了兴味。猫抓耗子,可不会一口气吃掉的。既然陈思儿还想继续玩,那她便……奉陪到底啰。
太医院里,院正年纪最大,医术最精湛,肖瑾便连夜将人招进了宫。太医院院正心惊胆战地进宫,还以为是那位姑娘伤情恶化,结果进了泰安殿,却被陛下问及:这世上是否有能让人失忆的药?
太医院院正悚然一惊,后背一瞬间便汗湿了。他想到了德妃交给自己的那瓶药,说陛下要什么,便给他什么。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德妃娘娘连陛下都敢算计吗?这么一想,太医院院正连忙低下头,不敢露出面上的异常。
他不敢说有,也不敢说没有,若是娘娘知道自己没把东西给陛下,娘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一家……恐怕凶多吉少。可是他若是交了……
太医院院正舌尖发苦,娘娘给他的那瓶药,他偷偷检查过了,一般人看不出什么。但是他年轻时游历在外,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药,这药便是其中之一。
此药称为忘尘散,若只喝下此药,前尘尽忘,与身体却无大碍。但是这忘尘散还有对应的解药,若是再喝下解药,记忆恢复,身体也会迅速败退。
德妃娘娘给他的,便是能让人忘记所有事的前一剂。
头顶,陛下再一次发问,太医院院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咬着牙磕头:“回陛下的话,臣确实有能让人失忆的药。但是……臣也不曾在人身上使用过,不知药效。”
他只是给了一剂无毒的药,只要不喝下解药,决不会害人性命。太医院院正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肖瑾听到肯定的答案,顿时欣喜:“快快拿来!”
太医院院正自然不能回答说臣随身带着呢,那岂不是摆明了有阴谋。他便只好磕头解释:“此药得之不易,臣昔年游历江湖才得了两颗,只是三教九流的玩意。臣也不知真假。”
“先拿来再说!”肖瑾再次催促。
太医院院正只能道:“那陛下稍等,老臣这就回家去取……”
肖瑾见他年老体迈,站起来都颤颤巍巍,心里急切,哪里还等得及,索性让陈寿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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