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前。
褚致雨化好妆，穿着睡衣打开衣柜在被堆成一堆的衣服里挑选，选了半天才找到一条比较趁心意的黑色裙子，换上裙子突然想到这是自己毕业那年明湛送给自己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看来三年多了自己的身材保持的还可以。
她换好衣服看看手机，匆忙背着包去门口换鞋，却想起自己那双黑色小高跟忘小姨家了，看看时间差不多还来得及，就穿着拖鞋往楼下跑。
褚致雨与自己小姨师文住同一栋楼，在她刚过来的两年里她一直住在师文家，上大学后就没怎么回去住过了，大学一毕业就不顾师文反对自己租了间房，但是为了不伤长辈的心反而比大学时回家回的更多了。高跟鞋就是上次师文生日的时候忘她家的。
走到小姨家门口，刚要拿钥匙开门，门却被一阵小风吹开一条缝，里面的交谈声顺着风传来，褚致雨拿着钥匙的手一僵。
里面是两个女人在交谈，一个是自己小姨声音，另一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褚致雨想到了这个人是谁，心里却不想承认，僵着手推开门，转轴处传来“吱呀”的声音，门里静了下来，褚致雨几乎一瞬间就后悔了，她转身想离开，却被身后的小姨叫住。
“小雨？”师文跑过来叫住她“怎么不进来啊？”
褚致雨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在师文又一次想叫她之前回过头，微笑着揽住师文的胳膊撒娇“我听见小姨有客人，就想一会儿再过来。”
师文勉强笑笑：“也不是外人，快点进来，有什么事吗？”
两人亲密地走进去，褚致雨无视沙发上局促的中年女人，只是对师文说：“我来拿我的鞋，拿完就走了，我还有事。”
师文看出她不想搭理中年女人的意思，硬是不让走，还拽着她坐到沙发上，褚致雨不自在地往离女人远的地方挪挪。
“你这孩子，没看见妈妈呀，还不叫妈妈。”师文嗔怪。
褚致雨第一次将目光放到女人身上，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师华，不同于十一年前见她最后一面时候的样子，此刻的师华不复当年美貌、雍容的褚家大少奶奶的样子，肤色发黄，脸颊浮肿，头上长出许多白发，看起来有些狼狈，看起来她离开后也没过得有多好。褚致雨打量得毫不掩饰，师华在她的目光下慢慢低下头，有些局促地搓着衣角。
“愣着干什么呐。”师文拍拍褚致雨的头，打断了她的审视。
褚致雨摇着师文的胳膊，不满道：“快给我把鞋拿来，我等着出门呢。”
师文本还想催她叫妈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夹在这母女俩中间也难受，只好一边站起来一边说她：“真是的，鞋柜就那么远一点，自己不会去拿啊，小讨债鬼……”
鞋柜就那么远一点，师文却迟迟没过来，褚致雨也不急，倚着沙发玩自己手指。
僵持了一会儿，师华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小雨……你、你过的还好吗？”怯生生的语气，让人忍不住心生厌烦。
“你在叫我吗？”褚致雨歪头指指自己，与天真的神态不同的是眼底的冷漠，她认真地问“我们以前很熟吗？你知道的，我以前磕过头，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师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迅速聚起泪花：“我、我是你妈妈啊。”
“哦，是吗？”褚致雨朝她笑笑，不感兴趣地继续玩手指。
“是啊，你都忘了吗，小时候的事也忘了吗？那时候你和你爸还有我生活在褚家的事也忘了吗？”师华急切道“你好好想想，那时候你最喜欢往山里跑，一到下雨下雪的时候就在家里呆不住，非要去淋着，你爸跟我没办法，每次都在后面打着伞追着你跑，还有，你最喜欢吃福伯做的红糖糕，我怕对你牙齿不好，每次都不敢让你多吃，结果你每次吃不够就要哭，吓得福伯也不敢……”
“那你这次来是要干什么？”
被褚致雨打断的师华一愣：“什么？”
褚致雨耐心地引导：“我问你这次来是要干什么，你看我今年24岁，在项市都过半辈子了，13岁之前的事虽然记不清楚了，但是这十来年的记忆可是没问题的，这么久都没见过你，你现在突然出现是有什么事吗？”
她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语气平平无奇就像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师华这才认真打量起自己的女儿，发现眼前这个姑娘漂亮得体，说话也温柔耐心，完全没有长成她以为的那种混世魔王的样子，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
“没有……我就是……”师华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正好师文拿着鞋子出来。
褚致雨接过鞋，边换边说：“你们慢慢聊，我这边有急事先走了。”已经迟到了，希望她的明师兄不要生气。
师文想拦着，褚致雨穿着鞋子灵活地往外走，师华着急地站起来。
褚致雨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就是师文着急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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