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龙弥离松开手指，垂眸望着呆滞的陶夭夭，“眼睛看到的景象或许不是真相，但用心看到的，却不会有错。”
他真的在笑，带着笑意轻抚心口：“很抱歉，两心相连的法术让我看到了许多不能看或不该看的景象。只是，我不愿将法术解除。从此给你完全的自由。”
口胡，陶夭夭觉的她有些摸不清头脑，眼前所看所听都让她如堕梦中，不敢相信。
这真的是龙弥离所说？是她认识了近一个月的那位降妖使？
头脑有些晕晕忽忽，陶夭夭撑着头，瞪着眼，只怕眨一眨眼，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梦醒，就不再有。
“你的心意，我能够看的到。但是，师父和父亲都属意我晋升散仙，我不能违背。所以，如果不能一直保护你，也只有放你自由。”龙弥离微凉的手抚上陶夭夭迷乱的脸庞，眼眸中，也闪过一丝茫然：“希望离开倚天之后，再没有妖怪伤害你，你可以平静的去过属于你自已的生活。”
“降妖使……你，不要我了吗？”
陶夭夭不确定的望着龙弥离，如果在一日前，听到降妖使要放她离开的话，她一定会开心的蹦起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逃跑，永远永远不再见到龙弥离。
但是现在……她反而觉的震惊，似乎晴天劈了一道雷，轰的她一片昏蒙。
降妖使不再要她在身边了。
与她两心相连，甘愿闯冥界救她之后，竟不再留她在身边了。
要赶她下山。永远不再相见吗？
“你即然不是妖女，又何必留在倚天。”
“收我做徒弟。”陶夭夭蓦地一把抓住抚上脸颊的手，眼眶中一片湿热。“我也做降妖使，有了法术，就不会再连累你了。”
即使他做了散仙，能够时时见到，也满足了。
曾经无数次幻想逃离，幻想宫斗，幻想尝试各种各类的经典穿越桥段，但这一瞬间，陶夭夭改了心意，她忽然只想留在这个冰冷的降妖使身边。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是，想要看到他而已。
龙弥离缓缓摇头：“不走，你就会死。师父和父亲不会留你在山上，除非你立誓此后不会干扰到我散仙的修行。”
他抬起眼，望向遥远无际的天空，声音中透着苍凉：“云若已经把昨夜一切都告诉了我。是师父要赶你下山。我明白师父的意图，更明白他的脾气，你不离开，真的会因我的连累而死。”
“降妖使……你一定是不愿做散仙，是吗？”陶夭夭似能感觉到，龙弥离身上那淡淡的哀愁，和一份不甘。他是不甘做散仙的。
“为什么要屈服？为什么要听从别人的安排呢？你可以按自已的心愿去做。做一个炼妖师，走遍天下降伏妖怪，拯救我这样被妖魔控制的平凡人啊。”
陶夭夭试着掂起脚尖，想要抚平龙弥离眉间的不甘。
龙弥离避开了她，陶夭夭微觉受伤，却仍想说服龙弥离不入散仙。私心也好，妄想也罢，她终究是欠定了这降妖使，就不能眼看他忧伤。
“我被你们左一道魔法右一道仙法，几次都差点死掉啦，我都还不肯屈服，不想死掉。你一身法术，那么历害，为什么要听别人的安排？”
“你不会明白。”龙弥离一声叹息，退开了两步。微冷了脸道：“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更改。你还是走吧。趁我师父还没有真正动手，早些下山，还有一条活路。”
“有吗？”感觉被抛弃了的陶夭夭悲从中来，忍不住心头一酸，涌上几滴急泪。昨夜原本暗自发誓不再哭，不再软弱，要坚强的面对异世生活，这时却忍不住统统抛到脑后。哽咽着道：“浮玉妖孽要杀我，降妖使也要杀我，反正都要死啦，下不下山有什么区别。”
龙弥离皱起眉，手心上光华闪耀，浮现出一面八角晶镜，郑重的放入陶夭夭手心中：“这是我修炼多年，已心意相通的一件法宝，名昊天鉴，不需法力催逼，便能破除许多妖法。你带在身边，普通的妖怪便不敢靠近你。”
“可是，玉含光不是普通妖怪。”陶夭夭尽力用可怜的神情望向龙弥离，“不要赶我走。”
不要扔了我。
龙弥离半闭上眼，挣脱陶夭夭的手，身形一起一落间，已在数米开外，并且迅速的隐入松林深处：“沿着这条路直走，便能够离开倚天。”
“龙弥离！”
“我会求壁尊派人下山，为你破除浮玉印记。你，还是下山吧。”
语声杳，人影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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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夭夭放声大哭，哭的声嘶力竭。
她原本应该高兴的。
一个月来心心念念，便是摆脱降妖使，现在可以摆脱了。
私心想得到仙家法宝，满足贪欲，现在也得到了。而且还是两件。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又为什么心会痛？
眼泪滴落八角晶镜，似水滴焰火，发出滋的一声轻响，轻烟蒸腾而上，糊了陶夭夭的眼。
但昏花中分明看到，晶镜上显出一个雪白的身影，在空阔的天地间独行，那样寂寞，那样苍凉、那样……让人想伴在他身边。
“笨蛋龙弥离！”
因为一个陌生小妖女不想死，便上穷碧落下黄泉，几乎魂飞魄散；
因为父亲想有个漂亮孩子做散仙，便要绝情断爱，孤独的渡过此后千百年岁月；
在不知道的过往中，究竟还有多少，是这个降妖使不愿做，却终究完成了的事？
太善良的人，都不适合做执法者。也许，龙弥离晋升不问世事，逍遥自在的散仙，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
为什么会为他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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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哭到太阳西移，暮风渐起，陶夭夭才止了伤心。狠狠擦了泪痕，遥望山巅，有瑞鸟彩凤，绕山轻鸣。伴着不时烁亮的金银薄光，景致一片祥瑞。
春日祭吗？
降妖使们在向天祈福，而她，却在哀悼。
为孤独的自已，也为更加孤独的降妖使。
一丝怨懑在陶夭夭心里发芽，渐渐撑破了她的心壁，向四肢百骸蔓延。
凭什么，她要屈服于别人的安排？
“只有你足够强，才能保护你想爱的人，得到你想得到的。”
“我想要变的更强，比任何人都强！强到可以改变自已的命运。用我的双手，守护我的信念，守护我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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