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中最近过得也不好。
在驱逐暮天河的时候，他也受到了牵连。要不是他在里面最年长，资历最老，恐怕下场也不怎么样。杨大力最近风头太足，一心想爬上老总的位置，连连向他下狠手，生怕跟他抢。
其实王守中已萌生退意，正准备这几天提交辞呈提前退休，生怕不能善终。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暮沉沉望着他若有所思。
到了停车场，王守中问了她住在哪里。暮沉沉说了句：“去酒店开房吧，我不在家接客。”
王守中一巴掌扬起来想扇她脸上，最终望着她冷笑的小脸却下不了手。叹了口气：“王伯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好歹是个人，不是牲口，你就在我家出生的，我还能真欺负你？”
最些年的时候，暮天河和王守中关系还好，两家走得挺近，经常串门。王家小姐姐对她也很好。南风怀着她的时候，去王家串门，不想就发动了，众人手足无措，还没把她抬出大门，暮沉沉就落地了。
直接就生在王家的院子里，这事儿被当成笑话笑了很多年。
但是后来，没过多久，不知道为什么，王家和暮家就不再来往了，但是王守中一直对暮沉沉姐弟不错的。
王家大姐姐也常常托人送礼物给她。
“王伯伯！”暮沉沉突的再也装不了了，坐在副驾驶上嚎啕大哭，这次是真的搂上了他的脖子。王守中愣了下，这才伸手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孩子，你受委屈了。”
街角小小的咖啡馆。
暮沉沉这三个多月来的委屈，这一哭才心里舒坦点。她只是试探王守中，到底在父亲的事情中扮演什么角色。家里的亲戚都靠不住，这董事会的人，又有几个靠得住呢？
而且他与父亲这些年关系越来越恶化。
王守中叫了一壶茶，喝茶，叹气。
比起上次参加自己的婚礼，头上的白发似乎又增加了。
他开口很艰难：“沉沉，我有一个建议，你带着你妈妈去国外生活吧，这钱，王伯给你出。”
啊？
这怎么可能？
王守中似乎十分烦躁，拎了拎衬衣上的领带，低低且急促地说：“沉沉，这边的事你别管了，带着你妈去国外生活，这中间很多事，你跟你妈都不知道，别管了，走吧。”
出事这些天来，他其实一直在担心暮沉沉，但是在出手与不出手之间，他经过考虑后选择了前者，一是想自保，二是真不愿意帮暮天河。但是今天看见暮沉沉这样，一下子崩了，破例说了这么多话。
沉沉，你跟你妈单纯，但是你爸不是个好人。我真不想管你们家这摊烂事儿，但是我告诉你，我也没害你爸，驱逐他出董事会，我弃票了。沉沉，这事儿不像你想像得那么简单，中间还涉及到很多钱和权的问题，甚至牵扯到几条人命，不是你的能力能够挽回的。
啊？
暮沉沉呆在了那里。
王守中干脆把衬衣扣子解开几颗，起身打开了身边的窗户，然后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暮沉沉：“沉沉，别再去那种地方上班了，人生在世，谁没个难的时候？过不了之前的生活，大不了像普通平凡人一样，找个工作换个城市，再找个对你真正好的男人结婚，简简单单开始，多少人一生就是这样平凡普通，也都过了。恩怨，是非，到此结束吧。”
说罢，转身走了。
暮沉沉惶惶站起来，轻声问了句：“王伯伯，我不会离开的，我要替我爸报仇，你愿意帮我吗？”
王守中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坚决地丢了一句：“不愿意。你报什么仇？人家找你爸报仇还差不多。”
暮沉沉也很坚决：“她凭什么找我爸报仇？如我去凤凰台坐台一样，拿钱干活，公平交易，自己的选择。我爸是出钱包养她，不是强奸她。她自愿的。”
王守中知道她是在说文小雅：“不，她不是自愿的，是被你爸胁迫的，有条件的。沉沉，你跟你妈一样单纯，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这其中的事，我只问你，今天王伯在这里跟你提条件：我帮你救你爸和你弟弟，你陪我睡觉行不行？我一个月也给你一百万。这是公平吧？”
想到这些年发生的事，王守中觉得挺恶心，六十多了，跟暮沉沉举这样的例子，自己也觉得自己恶心，说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说什么，一时间也不说清楚，转身直接走了。
喘着粗气。
暮沉沉呆在了那里。
曾经她以为文小雅跟父亲只是普通的钱色交易，如今看来，另有内幕？
过几天父亲就要第一次开庭了，开庭前有一次见面的机会，她要好好问问。
她去看父亲几次了，从未提到过那天发生的事和文小雅，做女儿的问父亲的这种事，挺尴尬的。
自小在她心里，父亲就像英雄一样，一手掌握着商业帝国，一手平衡着家庭的幸福，对外人和气，跟母亲恩爱，对自己和弟弟，甚至文小雅都疼爱有加，一直是慈父的形象。
可是，这个形象一夜之间崩塌了。
不是英雄了，但是还是她的父亲。
饶是他亏欠了全世界，从未亏欠过她，生她、养她、疼她、爱她。
她一个人静静坐在咖啡馆里直到深夜，在思考一些事情，却并不茫然。
她还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安安打过来的。说话的声音却是杨大力，他此时已然不是包间里当着大家面道貌岸然的那个杨叔叔了，又变成了猥琐的样子，还有些牛逼：“暮沉沉，我告诉你，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要是敢告诉别人，我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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