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理亏,冲她们鞠躬认错,然后去打来水了。
过了会儿,沈佩兰也进来了,瞟了一眼命悬一线的姑娘,丢下一包东西:“喏,这是我离家里带的刀创药,我爹爹从云南带回来的。你们最好是把她救活了,免得又有人说咱们跟日本鬼子没有什么区别。”
说罢,冲着徐御风做了个鬼脸,然后扭着出去了。
徐御风心想,平日里没白给你摘果子吃,良心还是有的。
从刚入队时的冷嘲热讽与挤兑,沈佩兰渐渐也对徐御风亲近了许多,见全队的人都在责怪他,屋里那女孩也伤得太重了,于心不忍,便进来扔了包药。
在云南白药的奇效下,血总算止住了,但是这女孩气色还是不好,脸白里透着青,连嘴唇也是,看着有些可怕。
徐御风守了她一夜,却发现她发起了高烧,嘴里还在叫着儿玉空空的名字。
空空君,空空君,师兄,师兄,你在哪里?
原来是儿玉空空的师妹,看来也是琴人的后代。
徐御风将这“师兄”二字当成了在叫儿玉空空。
他知道这样子下去,女孩这副小身板根本就挺不住,一定要去请大夫。
他本就是儿玉三通缉的要犯,根本不能露面。
雪女说她去。
徐御风绝不会答应。
别说万一她被认出是大刀队成员,这样的世道下,一个女子孤身入城 ,若被禽兽不如的鬼子看见,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两难之下,徐御风只好去求阿若再给他易回容。阿若却不愿意了:“你想救那个鬼子的女人,我绝不会帮你。”
徐御风无法,只好自己找出上次易容的装备,自己随便糊弄了一下,与其易得不像,不如弄得又老又丑,还扛着背,穿着破破烂烂,像个老乞丐一样,也许还能混得过去。
临走之时,他去找了蒋清和。
他知道,大刀队的女子对鬼子都恨之入骨,绝不会放过那女孩的。这是天理,但是他既答应了儿玉空空,自然是要保护她周全的。
便去求蒋清和能守着这女孩,不然像阿若那样倔强的女孩要进来给她一刀,雪女也挡不住。
蒋清和已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对他也颇有微词:“你真的决定为了一个鬼子的女人与我们隔阂?”
无论徐御风如何解释,她都不能理解。
国仇家恨,放在谁身上,也不能释然大度,包括徐御风。
他也曾想过杀儿玉空空,或一刀了解了这个女子,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想,给自己一个修行的机会。
徒劳无功,蒋清和还放出话来:“我劝你不要下山为她找医生了,因为就算你救活了她,我们也不会放过她,你不可能守她一辈子的。”
那言下之意,就是徐御风如果离开了山上,她们一定会冲那女孩下手。
他深吸一口气,跺脚出了门。
看着高烧不退,嘴里还叫着“空空君”的女孩,他不知为何,也心如刀割。
雪女劝他:“你不要怪队长。”
徐御风望着她:“不,我没资格怪她,她是对的。错的,也许是我,我太自私了?”
门口突然传来了句冷冷的声音:“你即知道自己是错的,为何还要袒护这个鬼子的女人?”
佩兰气得眼睛都红了,倚在门口揪着嘴望着他。
小阿妹也生气了。
徐御风深叹了一口气,没有怪她,说:“那个鬼子放过我两次,给我母亲报过信让她早些逃去”
沈佩兰觉得好气又好笑:“可是正是他父亲杀了你全家。”
徐御风认真地望着她:“你说得很对,是他父亲,不是他。”
雪女也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说:“我虽不能理解,但也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能想像,忤逆自己的父亲,偷偷放过敌人,要扛多大的压力,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义举,说明严大哥你没有看错人,这个空空君的确是个好人。更何况,这个女子到底是被他们掳去的,还是自愿跟着他的,还说不准,何不等她醒了问清楚了再决定杀她与不杀?”
沈佩兰说:“不管她是不是自愿的,哪怕她是被强迫的,但是她昏迷中还念念不忘那个鬼子,就说明她是甘愿的了,这就是汉奸。”
这队里,被鬼子侮辱过的女子不止一个,都选择了复仇,可是这个女人却选择了念念不忘。
罪过。
雪女想起自己,也幽怨地望了一眼床上的姑娘,不再吭声。
徐御风突然过去,用一床被子将她裹着抱了起来。
雪女问:“你,去哪里?”
徐御风说:“找个山洞暂避一下,不然我去找医生时,阿若姐姐进来捅她个十七八刀。”
雪女想了想,拿起床边的药包说:“我去照顾她,你放心下山吧。”
二人走着出去,所有的人都在院子里怔怔望着他。
他抱着那姑娘对蒋清和说:“感谢队长多日来的关照,南风,这就去了,望各自珍重。”
瞬间蒋清和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若急了,一刀就指了过来:“你竟真的为了一个汉奸与我们离心,要离队?”
苗姐更直白,直接一口口水就呸了过来:“汉奸,竟与日本人做朋友,亏得咱们救了你,治好你,还收留你这么久。”
“苗姐,不要这样。让他走吧,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咱,原是不重要的。”
蒋清和红着眼睛说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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