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城的记忆里。
在一起那么多年,她很少哭。
她情绪稍有不对,他也会跟着心烦。
所以,他也尽量不去惹她哭。
此时见她泪眼朦胧,他心里竟划过一阵怪异的快感。薄唇微勾,话说得暧昧,眼神却冷淡到极点。
黯淡清寒,如冬夜里的月光。
舒卉还在想他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打了个哭嗝,她扭头躲开他的手,爬到沙发上站起来,纪城手抄进兜里慢慢直起腰,冷眼看着。
终于比他高。
她摇摇欲坠,伸出一根手指,居高临下地指着他的鼻子,“是你先不听我话的……”又悲戚地小声,“你还变心了……”
越说越伤心,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抬手委屈地抹了一把,她竭力克制住泪意。
“我也不会再爱你了……”
他听罢,侧头一笑。
转回来,眸光稍稍回温,须臾,从兜里抽出手,握着细腰把她从沙发上抱下来。低头垂眸,长睫遮住的黑眸幽暗至极,他缓缓靠近她的脸,嘴角轻勾,用近乎吐息的低音,一字一顿。
“做得到吗你?!”
风拂过,寒梅芬芳。
熟悉的,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笼罩。
如何滚到床上。
那段记忆已经空白。
悠然转醒那刻,舒卉脑海零星闪过几个香艳的片段。源源不断的热度从身后温热的胸膛传过来,她却觉得脊背骤然升起一股凉意。
呼吸微窒,搂在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身后人睡意朦胧地咕哝了声。
“醒了?”
辨出嗓音,舒卉悄悄松了口气。
一夜情的,不是别人。
正对她的是一面干净高档的透明玻璃柜,陈列着许多价值不菲的手办、模型。
她认出,这是他年少时住的房间。
最中间的那格柜子,放了一只玻璃瓶,瓶里是满满的手工做的五角星,五颜六色的少女风,与周围看起来格格不入。
那会儿学校里特别流行这个。
说是折满多少个,就可以带来好运。
她当然是不信,但还是半夜躲在被子里偷偷地折,折满一瓶后送给他。当时他特别不解风情,揉了揉枕在他长腿上打瞌睡的脑袋,没好气说。
“骗无知少女的你也信?”
她很困,不耐烦说。
“不喜欢扔掉好了。”
舒卉盯着瓶子许久,一时百感交集。
说不清的滋味,她有些唾弃自己。
纪城微微睁眼,就见她鸵鸟似地把脸埋在枕头里,透着一股子懊恼,他有点气又有点无奈。
“想闷死啊。”
闷死算了。
她不为所动,固守城墙。
打定主意不理他。
纪城本不想哄她,可想到昨夜,一颗心就像泡在温水里,一点也生不起她的气。
“真不理我?”
原本低哑的嗓音更沉,灼热的吐息直击舒卉耳膜,她顿时把脸埋得更深。担心她闷到,纪城强行把她的头转过来,果然一张俏脸憋成粉红。
双目紧闭,眼睫轻颤。
仍旧打定主意不看他。
“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轻轻拨了拨她的睫毛,淡声道。
许久,她终于吭声。
“行么……?”
“随你。”
没什么情绪,他下床,扯过浴巾随意围在腰间,又捞过床头的烟盒,抽了支烟咬进嘴里,然后拿着打火机往阳台窗户那边走。
上身裸着,他个子高,却不显单薄,肌肉线条流畅分明,泛着健康的小麦色,背上指甲挠痕惹眼,舒卉微睁着眼,某些东西在脑海呼之欲出。
须臾,再闭上眼,脑海里全是他隐忍凝重的漆黑的眉眼,急促的喘息,还有汗水……
慢慢坐起,她将垂落的头发往后捋了捋,裹上被子下床去捡衣服。下床的时候,腿一软,一下子栽在地上,幸好隔着被子,不疼。
听见动静,纪城视线从窗外挪回来,叼着烟,浓眉微挑,把烟从嘴里拿出来,他用舌尖抵抵嘴角,忍住笑。
“站的起来么?”
她没理,胡乱在衣服堆里找着自己的衣服,揪着衣服,她抿了抿唇。
“……姥姥姥爷在家么?”
纪城:“在。”
她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他没再逗她,实话说:“他们去B市过节了。”
舒卉复杂地看了他眼。
抱着衣服,出门进了浴室。等她回来,纪城第二只烟已经抽完,正要点第三支。
窗户半敞,外面的世界一片银白,雪还没停,零星的雪花随着风从窗户飘进来,他似乎不觉得冷,用手拢住火把烟点燃,烟雾腾起,瞬间又被吹散。
她把被子放回床上,银灰色的床单上血渍很深,还有一些其他痕迹,特别明显,她顿了顿,弯腰去扯床单。
“你扯床单做什么?”他突然出声。
“……洗洗。”
他目光幽暗,把烟摁灭在窗台边的烟灰缸里,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低沉地。
“真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嗯?”
最后一节尾音,羽毛似地轻轻扫过舒卉心间,她抿唇,“那不然呢?”
他把她转过身,许久。
“重新开始吧,舒卉。”
她抬头看他,“那她呢?”
他一顿,“我们分手了。”又小声,“昨晚不是告诉你了么?”
完全没有印象。
舒卉低下头,没作声。
纪城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来A市之前,莫之珩跟他分析,分手的情侣复合概率有80%,睡一觉,几乎是百分之百。
他抽着烟笑,“要是还不行呢?”
莫之珩:“那就睡两觉。”
纪城笑着踹了他一脚,“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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