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城只听到那句“想管也管不了”，自动理解为不管，问道：“伯父呢？”
“嗯？”舒妈被话题岔得有点蒙，下意识回道：“他出差去了。”
纪城：“家里就您一人？”
他看了眼时间，“百味阁我都定好了，上回那只十斤重的帝王蟹被别人定走，今天有，您不是想吃么，陪您去吃？”疑问的句式却是陈述的口吻。
餐厅，包厢里。
纪城忙着给丈母娘剥蟹肉，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瞄了眼来电人，腾不开手，就请舒妈帮他点开接听键和扬声器。
舒妈手伸过去，瞧见上面的备注，手一抖不小心点到了拒听键。
“嗳，您怎么给挂了。”
纪城急了，刚要摘手套电话又响，舒妈哼了声，替他点开接听键和扬声器。
“媳妇儿，怎么了？”
他剥着螃蟹，轻咳一声，有点故意。
舒卉似乎有点急，“都怪你，早上急急忙忙也没来得及检查东西，U盘落了没带，里面有份文件笔记本里没有备份。”
听着都快哭了。
纪城忙安抚：“你别急，我现在在A市，一会儿回家找到发给你，要是来不及，就让陆晓瑜去家里找一下。”
舒卉说了句现在就要，把电话挂了，估计是打给陆晓瑜去了。一会儿，她电话又进来，舒妈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点开接听。
舒卉情绪已经冷静下来，疑惑道：“你怎么去A市了？看姥姥姥爷么？”她没往别处想。
纪城见舒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含糊地嗯了声，说：“突然想吃百味阁的海鲜，就来了。”
为了吃他能做出这事儿，舒卉笑了，“你就知道吃，给我和姥姥姥爷带句好儿，还有海鲜少吃点儿，你胃不好。”她像个唠叨的小媳妇儿，纪城努力忍着笑，嗯了声。
“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她说。
舒妈脸一直沉着，纪城把剥好的蟹肉放进丈母娘的碟子里，有点尴尬地解释说：“不是故意瞒着您，刚和好那会儿就想过来的，但那时她腿伤还没好，怕你们担心，才一直拖到现在。”
见对方没有反应，他提议，“张学友在J市有演唱会，飞机半个小时就到，票我都定好了，陪您去看？”
……
六月中，天气就已经热得受不了。
空气闷成一团，树叶被晒得蔫蔫儿地耷拉着脑袋。
纪城研一的课停了，只等答辩。
虽然他嘴里逗舒卉说要找温绮珊叙旧，但平时在学校一直尽量避着她，班上组织的毕业旅行，他也没打算参加。
“因为我么？”
温绮珊知道他不去后，最后一节课在教室外拦住他问。见他不做声，她潇洒地笑了笑，“我马上就回英国了，是不是一定要这样躲着我啊？”
纪城笑了，说：“不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才不想去罢了。”这话倒不假，他确实觉得没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温绮珊笑着反驳，又说：“一起去吧，同学一场，以后天南海北，各奔东西，应该也没机会再见了，最美好的时光留给校园，总要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才是。”
纪城还是没表态，她难掩失望却不再勉强。
“那算了。”
舒卉走了有大半月，纪城想她想得紧。停了课就打算去找她，结果人告诉他。
“别来了，我们班毕业旅行。”
他有点不高兴：“什么时候？”
舒卉：“就这两天。”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她问：“你们班没组织吗？”
纪城：“你要让我去？”
舒卉哼笑了声：“去呗，别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儿就行。”
纪城懒得斗嘴，命令道：“你也不许去。”
她拒绝：“不要，一辈子就一次的毕业旅行，不去多遗憾？你也去吧，我说真的。”
纪城：“带你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去不去？”
天那么热，舒卉有点心动，但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以后再去。”
纪城：“没以后了。不去你以后自己去。”
舒卉：“……”
“好久没见，想你了。”他突然又低声说。
低沉的嗓音听得舒卉心里酥酥麻麻的，她语气软下：“还有十多天就能见面了。”
纪城说：“你毕业典礼那天我过去。”
那天舒爸舒妈也来，舒卉还不知道他搞定了父母，但想着早晚要说，便嗯了声示意知道。
纪城叮嘱：“出去玩儿别一个人乱跑走丢了，也别往偏僻的地方去，手机记得充电随身带。”
高中毕业旅行那回，去山上野营，她一个人乱跑不见了踪影，把他吓了个半死，那时天已经黑透，山谷很大，一帮同学找了许久，才在一个大树坑里找着她。她躺着一动不动，纪城觉得那一刻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所有人都吓得半死，于小光哇的一声哭出来，结果人是躺在坑里睡着了。脚滑摔进去的，万幸没受伤，山上没信号，她又爬不上来，喊了几声没人应，累了就睡了。
把她弄上来，一帮同学为围上去关心她有没有事儿。纪城冷着脸站在一旁，看都没看她一眼，侧脸线条依旧紧绷。
回到营地，舒卉洗干净脸上的污渍，却没瞧见他的身影，见她东张西望，于小光往树林小溪边的方向努了努嘴。
当晚月色洁白如银，柔如水，舒卉在小溪边找到他，他坐在一块光滑的圆石上，背靠树干，一条长腿曲着，水声淙淙，月光将他的身影照的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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