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楚让伙计将白氏看中的那匹布拿过来, 只一眼便知道这布颜色材质都是上称,月牙白的颜色, 上好的锦布。白氏别的不行, 眼光倒是可以。
“才刚挑选的布,还没来得及拿去做衣服。”伙计抱着布跟黎楚说话。
白氏跟黎楚前后脚来的布庄, 若是三人出门的再早些,亦或是黎楚没去文墨阁挑本子,怕是刚好能迎面碰上白氏。
黎楚抬眸问伙计, “方掌柜呢?”
“掌柜的说她出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不过我约摸着她怕是吃饭听曲去了。”伙计是有问必答, 包括白氏这两个月里来了几次, 挑选了哪些材质的布料,以及平时方掌柜的去向等。
玉帘一听到这些就气的不行, “他白氏好不要脸!少爷您先前就在他面前说过布庄是主君留给您的, 让他别惦记,他怎么还有脸来?”
“他连祠堂都争着去, 还要什么脸。”黎楚语气平静, “许是母亲同他说的吧, 街上有个布庄, 没事可以去做两身新衣服。”
这倒是符合黎母的作风。
伙计说,“掌柜的说这布先紧着白氏用, 至于少爷您的, 只得等下一次了。若是少爷问起, 只说店里太忙给耽误了。”
玉帘气极反笑,他掐着腰说,“我说怎么最近布庄越来越懈怠了,感情属于少爷的布被人提前给截胡了。”
“少爷,这次一定不能放过方掌柜,她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玉帘气呼呼的。这群人拿他家少爷当包子了,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对于玉帘的话黎楚没附和,只是抬眸同伙计说,“我也觉得这布不错,就按着上次给你的那个尺寸,做两身秋装两身冬装,若是还有剩余,便都是你的了。”
青盛过几个月怕是要进京赶考,新鞋有了,没有新衣服像什么样子。再加上沈衍经常往县里跑找活儿做,自然也该穿的干净一些。
伙计闻言眼睛“唰”的亮起来,抱紧怀里的布连声谢过黎楚,“谢少爷赏!”
这匹布分量足,莫说四身衣服,就是六身也够用。伙计眉开眼笑,谢黎楚出手大方,想着给少爷办事果真是对的。
黎楚是正经的黎家少爷,是楚主君的儿子,而那白氏算个什么?一个外室扶起来的续弦,一个外姓人,哪里能靠的住。
玉帘见伙计抱着布欢欢喜喜的去了后院,心里委实替黎楚觉得肉疼,轻声问,“少爷也太舍得了,怎么不给自己也做一身衣服?我看那匹布足够用啊。”
“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黎楚嘴角挑起清浅的笑,“再说这伙计拎得清,可以留着用。”
玉帘精神一振,少爷这是要换掉方掌柜?
黎楚本来也是这般想的,可等他看到账本后又改了主意。从翻开账本开始,黎楚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楚氏是大户人家的嫡出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此之外,该会的管家跟查账自然不会落下。黎楚自幼受到父亲的熏陶,这些东西也是都会。
许是附近又新开了两家布庄,楚氏布纺的客流量活生生减半,常来的都是老主顾,新面孔极少。
这方掌柜对此非但没想办法,甚至还打算坐吃山空。不仅如此,这账本上有多笔帐目对不上,不用追问黎楚都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白氏来做了衣服,那便是黎母拿着布庄里的布料送人办事了。生意场上,女人吃饭男人陪坐,黎母为了讨好对方,许是让人家带着夫郎或者外室来布庄里做衣服了。
黎楚冷笑,“啪”的一声将账本合上。他真是摊上个好母亲,净会拿着他的东西给自己充脸面。
白氏离开后,方掌柜交代伙计吩咐绣郎们快些把衣服赶制出来,自己则出去吃了顿早茶。
方掌柜想着那半死不活的店反正今日生意也好不到哪儿去,索性又到茶馆去听了个曲,今日唱的是“醉春风”。
唱曲的是个约摸着二十来岁的男子,声音长相都颇有韵味,那浅酌低唱的调调更是风情万种,惹的人心一颤,两眼发光。
方掌柜手背在身后,嘴里哼着听来的词,“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
“——占好事、今宵有。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没些儿缝。”
方掌柜品着这词,咋舌感叹今日这唱曲的郎君选的好,让二十来岁的男子唱这曲儿,可比十来岁的男子唱起来听着有感觉多了。
她就在外头磨磨蹭蹭的,快到了晌午才回到布庄里。
今日生意依旧不行,门口冷冷清清的。这楚氏布纺可是个老店了,以前街上这些布庄店面没开起来的时候,整条街就这一个布纺,生意别提多好了。
如今不行了,旁边布庄开的太多,楚氏布纺里头的布又贵,来买的人就少了。方掌柜感叹,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位置,若是盘出去做个酒楼客栈,生意都比现在好上无数倍。
可这布纺是人家黎家的,她一个给人做工的自然没有决定的权利。好在不管店里生意如何冷清,她月钱却是不少拿,落得个轻松自在。
方掌柜背着手抬脚进店,黎楚坐在柜台后面看账本,一时间方掌柜没注意到他。
伙计在堂内整理布匹,方掌柜进门就开口问她,“主君的布料拿去做衣服了吗?”显然是将这事放到了心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