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开始,多铎的镶白旗不等不靠,对安宁镇发起了最为猛烈的一波进攻。石头马上组织了第一波的弓箭防御,他们还有一万支弓箭和弩箭,这是明军目前仅剩的家底了,全都给他们了。
一万支箭呼啸射出,但整个过程也仅仅就是半小时左右的光景。就已经消耗殆尽了,这些弓箭的消耗换来的是清军两名牛录和四百余士兵的伤亡。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在之前的攻守过程中,明军基本上对弓箭的使用是极其谨慎的,这么大范围的用箭来作为攻击武器,多铎有些懵。他下令暂时停止进攻,看看再说。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彻底想明白了,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马上就发动第二次的进攻,这次迎接他们的是开水,迎头浇下各种惨叫声。但多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使用弓箭并不是明军的专利,大清的部队也可以。
所以,多铎马上组织了一支弓箭队,对城头上展开了强烈的弓箭,一时之间可谓是箭如飞蝗。明军出现了较大范围的伤亡。但同时,进入城头上的羽箭,又被明军给拿起来,重复使用。
弓箭对弓箭,攻城对守城,你来我往。城下的清军眼中都是嗜血的欲望,城头的明军却是为了身后的家园和兄弟们。很快,就到了中午时分。这时候,距离凌云撤离这里,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清点了一下剩余的兵力和军械,已经仅剩了八百余人了,而且这八百人里还有百多人是伤员。而撤离就必然需要马匹,可现在城内所剩的马匹,仅有三百多匹了。
这是一个很残酷事实,残酷到两位明军的指挥官都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这剩下的八百人,也是仅有三百多人能够活着离开,这已经是最为乐观的打算了。
不过好在现在是正午时分,进攻的清军也需要休息,也需要吃饭。他们也不是机器人。明军得以稍作喘息,石头对李强说:“兄弟,你先到后面去,带着大家吃点东西,我在这里看着。另外安排重伤员先撤吧,再不撤,就撤不了。后面还有几辆大车,我算了一下,每个大车能挤开七八人,我们现在没有辎重可以运了,先救人。”
李强说:“凌大哥说我们要坚守六个时辰,现在刚刚一半的时间,我们现在就撤,是不是违抗军令了。”
其实石头的心里也很纠结,但是他心里却是明镜一样,现在重伤员几乎已经丧失了作战能力,留在这里就只剩下了等死。如果提前撤离的话,那还可能在养伤之后继续作战。现在就算是拼到底,也要用精壮的没受伤的去拼,才有真正的消耗价值。
所以石头斩钉截铁的说:“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你去安排吧,吃点东西之后,马上安排撤离。带五十名士兵,至少护送四十名重伤员先期离开,由你亲自押送,我才放心。”
听到这话李强当时就急了:“你在这里装大尾巴狼,让我当逃兵,我不走。说好的同生共死,我要是走了,不算是站着撒尿的主。”
石头没办法,只好叫过来白龙卫队的一名百户,告诉他带着五十名骑兵,护送重伤员先期撤离,向密云方向靠拢。
百户领命去了,现在还有六个辎重车,每车能坐七个人,搭上了篷布之后,让重伤员们上了车。带了一天的水和食物,他们就出发了。因为他们也知道,每一分钟耽误的时间的,都是留下的兄弟们拿命换来的。
石头看了一下李强说:“现在好了,后路也已经安排了,我们剩下的这些人,看来真的要同生共死了。”
大家收拾好最后的军械,开始了悲壮的一程。清军很快卷土重来,这一次并不仅仅是镶白旗的人,还有镶蓝旗的人,镶黄旗的人,他们都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就要团灭明军了,这个时候正是要来抢功的时候。
多铎却并没有介意这些,人多了至少要给镶白旗减轻一些压力。清军根本不知道,城内的明军,能够作战的已经只剩下了六百多人,已经再也无力打下去了。
他们下午的第一波进攻,虽然也在城下留下了五百多具尸体,可是明军也伤亡超过了三百人,而此刻,距离凌云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石头和李强互相的对望了一下。
城外是黑压压的一片,再有两次冲击,城里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但是他们两个都是大明军官,既然接到了军令就再也没有道理违背。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念头,恐怕要和凌大哥来生再见了。
城中已经只剩了三四百人了,白龙卫队留下的一百余人已经阵亡了一半以上了,用小股突击部队来打防守,就算是一个换三个也是吃亏的。但现在距离撤退时间还有一个时辰,那该怎么办。他们是不会当逃兵的。
正在这时,一支流箭飞来,正中了石头的额头,石头一头栽倒在地。只说了一声:“小强,一定要顶住。不能放弃一个兄弟。”然后就闭上了双眼。
李强看到自己的兄弟倒下去,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现在并不是悲伤的时候,城内还有几百兄弟。而他现在已经是城中唯一的支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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