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巡拆开信封,从中取出叠放整齐的信件。
周志武小心地走到后堂唯一的窗子前,谨慎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业又确定了门栓,这才和张巡一起,看着华南金的回信。
在信中,华南金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陈业所假扮的太子使者的信任,整封信都充满了毕恭毕敬地措辞,陈业甚至能从这封信中想象出华南金诚惶诚恐,点头哈腰的样子。
华南金明确地表示,自己将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太子,在信的最后,华南金写到。
如蒙使者不弃,华南金愿为太子鞍前马后,止望使者上表殿下,吾必倾心尽力,使者命吾相见,南金所望,明日傍晚,南金定于草堂中,恭候使者大驾。
看完了信,张巡又将信放回了信封,交到陈业的手里。
“明天就看你的了!”张巡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好!”陈业故作不愿的说着:“明天你和南霁云将军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我可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白白松了小命!”
张巡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放心吧!绝对安全!”
陈业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但却又无可奈何,还能怎么办呢!
正当三人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从县衙大堂处传来一个小厮的喊叫声。
“张县令!”
陈业忙收起信件,三人打开房门,一个接一个走出来,朝着县衙大堂走去。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回县令……”小厮喘着粗气,拼命顺了一大口气:“县令,刚收到驿站通报,令狐县令的队伍已经进入真源县内了!”
“来得好快啊!”张巡忧心忡忡地说到:“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
“是!”小厮一溜小跑,从两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来者不善呐!”张巡微微摇着头。
“周志武。”张巡叫来周志武:“你现在去找个饭馆,定一桌酒席,中午的时候松来就行。”
“是。”周志武领命而去。
“义弟,你觉得如何?”
陈业心里也觉得这件事有些难办:“只怕这场酒席,又是一场鸿门宴啊!但是,兄长,这真源县是咱们的属地!”
张巡和陈业相视一笑,他明白陈业在说什么。
临近晌午,周志武便带着一众饭馆的杂役进了县衙,就在后院中摆上。
陈业知道不能让香儿见到令狐潮,所以他连香儿问起的时候,也只推脱说是张巡的一个朋友,让香儿在房中不要出来。
安顿好香儿之后,陈业便陪着张巡来到真源县安定门下,静静地等着令狐潮。
在张巡带着一众衙役等在安定门的时候,真源县郊区驿站的驿卒提前一步来到张巡的面前。
“禀县令,令狐县令距离安定门只有一里。”
“好,你下去吧!”
张巡转过头,看着一班离心离德地衙役们,暗自苦笑一声:“诸位,令狐县令就到,诸位收拾收拾。”
于是一众衙役便整了整衣冠,而后远远地看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向张巡这边走来。
陈业看着令狐潮所带的卫队,浩浩荡荡地一路走来,竟有百人之多!
队伍逐渐来到城门下,张巡和陈业一同骑上战马,缓缓催动马儿向前走去。
陈业第一次见到这些战马的时候,也幻想着能像战场上的天神一般,一骑当千,可事实是,他现在连稍微快一点都怕自己会摔下去。
两队人马终于碰头。
张巡坐在马上,朝着令狐潮拱了拱手:“令狐县令,近来可好啊!”
陈业这才看清楚令狐潮的脸,这是一个约摸四十岁的瘦高男人,两只眼睛就像两条没割开的缝,偏偏陈业能感觉到,这小眼睛里向外射着精明的光。
凸起的额头和太阳穴显示出,令狐潮也是一个经常练武的人,低矮粗大的鼻孔极不协调地安在他的瘦脸上,一对厚实发紫的嘴唇像两根腊肉一般吊在那张蜡黄脸的最下面。
令狐潮咧开大嘴,呵呵地笑着:“张县令,别来无恙啊!鄙人只是偶尔跟着运盐铁的队伍过来,希望跟张县令你好好叙一叙呢!”
令狐潮说着,眯着小眼扫视了一遍真源县的队伍,最终,他的目光停在陈业的脸上。
“张县令,这位朋友是谁啊?我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还没等张巡回答,陈业已经面带微笑,朝着令狐潮行了一礼。
“令狐县令,鄙人是张县令新招的助手,更张县令本是同乡。”
“哦,原来是张县令的同乡啊!”令狐潮笑了笑,将目光从陈业的脸上移开。
张巡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一抬手:“请吧,令狐县令!”
两队人马汇合一处,浩浩荡荡地便进了真源县城。
一路在真源县的街道上走着,陈业能感觉到真源县老百姓们发自心里的厌恶,虽然也有些看热闹的,但大部分百姓还是该干啥干啥,有些小商贩因为被驱赶,还不住地对着队伍翻白眼。
陈业心里苦笑一声,想不到这雍丘县令,在真源县也如此的不受待见。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县衙,张巡安排几个衙役将令狐潮的随行人员安顿好之后,便引着令狐潮,进了真源县县衙。
看着眼前有些破败的县衙,令狐潮一阵唏嘘:“张县令,这县衙怎的如此模样啊!”
“令狐县令有所不知,近几年真源县的收成不好,还经常赶上天灾,老百姓都有吃不饱的,哪还有银子修缮府院啊!”
令狐潮细长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假装没有听到张巡的话:“张县令真是爱民如子,可这县衙,该修还是应该修一修的。”
张巡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无法越过自己心里的那条线,只好假装没听见。
一阵沉默,一行几人来到后院已经摆好的酒席旁。
“令狐县令,请吧!”张巡伸手做着一个请的手势。
“请,请!”令狐潮满脸堆笑,和张巡客气着。
两人一番推让,终于落座。
“你们也坐吧!”张巡看着站在一旁的几人,客气地说到。
陈业和另外几位令狐潮所带来的贴身随从们行了一礼,也纷纷坐到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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