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业扒着碗里的饭食，头也不抬地问到：“那这个冯章，来到这真源县也有些年头了吧？”
“陈将军说的是，自从十年前华南金在城外结实了一批绿林，借着那些绿林们的帮助，华南金可以说是一飞冲天，名声也就不胫而走。”
“所以这个穷困的秀才冯章，就想多赚些钱财，从而投靠了华南金。”南霁云补充着。
“哦，原来是这样！”
“是啊，张县令，这冯章也是有些本事，只和华南金见了几面，那华南金就对他信服有加，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这个冯师爷。”南霁云说着，脸上带着些许的愤怒，看来以前没少受冯师爷的气。
“南将军说的对，就是因为冯章的相助，这些年，他不断收购地产商铺，逐渐超过了县城中原本的四大家族，成为整个县城中最大的一家，也正是因为势力的扩大，华南金这些年才有恃无恐，变本加厉地盘剥百姓。”
“这么说来，这冯师爷也算是助纣为虐，为何沈县丞还要用他做事？”张巡放下碗，抹了抹嘴。
沈落赶紧站起来，对着张巡行了一礼：“还请张县令明鉴，卑职曾与冯章走过些交往，虽然不深，但我还是相信，他虽是贪财之人，却极有原则，这个，南将军可以证明！”
沈落说着便看向南霁云，南霁云点点头：“是啊，自从华南金势力壮大之后，他就变得十分嚣张跋扈，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据我所知，这些事情，都没有冯章的参与，相反，冯章还曾劝说过华南金，让他闷声发大财，因为这件事，他还被华南金搁置了很长时间。”
陈业也吃完了饭，仆役们收拾好了碗筷，便拎着用过的餐具下去了。
轻轻的用肘子碰了碰张巡，陈业在其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张巡听着陈业的话，脸上逐渐有了些许笑意，又频频点头，似乎是有了很满意的答案。
“陈兄，你跟张县令说什么呢？我看咱们的县令怎么这么高兴啊！”南霁云往嘴里放了一片薄荷叶。
张巡嘿嘿一笑，拉过南霁云的手，又在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南将军啊，咱们这位陈大将军，又为我们拉拢了一份值得信任的力量！”
“还有这等好事！”南霁云有些不相信：“张县令，你们不会是说冯章吧！”
“对喽！南将军，就是冯章！”陈业随意地拍打着南霁云的肩膀。
“这，不太合适吧！我们都还不了解此人的为人，怎么能这么随便啊！”
“南将军，我很同意义弟所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样，我们才有胜利的把握，沈县丞在真源县做了好几年的县丞，你我对他的为人是了解的，既然是他认可的，我们也不妨一试，而且此人有极敏锐的经商能力，若他真的能为我们所用，也算是填补了我们这些人的短板了！”
南霁云点点头：“你说的对，那……那就这样吧，不过，我会盯着他，若心诚还则罢了，若是被我发现还有二心，我定然不会手软！”
“那是自然！”张巡和陈业都表示同意。
事情商议已定，张巡看着周围跃跃欲试地年轻人，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自从陈业将明年将要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之后，这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
他仿佛能看见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泥泞的土地上流着血，哀嚎着，痛苦着，永远离不开这片满是残肢断臂的地方，他们背对着自己的家园，亲人，虽只有咫尺之遥，却只得无力地闭上眼睛，永远沉睡下去。
“兄长，你怎么了？”陈业的问话将张巡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张巡应付着陈业的问话。
陈业也知道张巡有心事，而且这心事可能就是自己所说的事情，但他现在顾不得去开导他，只是指着左侧的一行人。
“兄长，冯章他们回来了！”
张巡扭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着麻布衣服的白胖子领着一种衙役，正向这里走来。
胖子一步步走到桌子前，见桌前坐着张巡，冯章突然跪下，冲着张巡不停地叩头。
冯章这一手可把张巡整地有些懵，他慌忙站起来，就要去扶。
谁知那冯章一身肥肉很是沉重，张巡用尽力气也没能将他扶起。
“张县令，多谢张县令为真源百姓除了一大害，也救了小民冯章脱身苦海啊！”
冯章说完又接着叩头，张巡一人扶不住，索性便不再去扶。
“快停下，快停下！”张巡有气无力地说到：“你说我救你出苦海，什么意思，你现在不就是算作华南金的爪牙么，怎么，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也算是救你脱离苦海？”
冯章停下叩头，额上渗出丝丝血迹，在白胖的脑袋上显得格外明显。
“张县令，张青天，小民冯章这些年待在华南金的大宅中，真是无一日不想离开，只是小民知道华南金那厮太多秘密，又曾极力反对他做的一些欺压百姓之事，所以他就只有将小民软禁于大宅之中，片刻也不能离开。”
“果真是这样么？”陈业在一旁撺掇着。
冯章登时就留下泪来，脸上写满了委屈。
“张县令，小民在从前确实替华南金那厮做了很多敛财之事，可，可那些事都从未有违反大唐律法之事，且小民也多次劝说华南金，让他只管做生意便是，绝不可为了心中私欲做那伤天害理，欺压百姓之事。”
张巡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信了七八成，脸上的表情也和善了许多，这时的冯章没有犹豫，赶紧趁热打铁。
“张县令，小民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而且小民还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华南金会如此丧心病狂地敛财，甚至有时候不惜违背大唐律法！”
这番话倒是让张巡他们有了兴趣，张巡身体前倾，等着冯章继续说下去。
哪知冯章竟不再往下说，而且面露难色，扭扭捏捏地搓着肥大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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