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
不管什么样的糟心事,到了过年,总是要放下的。
王凝之在书房里写对联,准备贴在大门口。以前他是没有这种习惯的人,但是他爹有。
他爹特别喜欢写对联,但是他爹的字,大家都知道,所以有很多人,大半夜的,来偷对联。
然后第二天他爹起床之后还要补上,王凝之觉得这又是何必呢。然后去年在会稽过年,除夕那天,他爹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把对联的后半截留下了。这下子就没人偷了。
到了寅时,他爹把对联补上了,就变成了“福无双至今朝至,祸不单行昨夜行。”大家都赞叹不已。
王凝之只想说,哎呀!天秀的操作呀!
只不过王凝之的字没他爹写得那么好,但也绝对不差,拿得出手就是了。
其实本来王凝之是不想写对联的,可是郗超和王徽之都说,王凝之是兄长,对联就是应该是兄长写的。
王凝之还没有想好要写什么,他抬起头就见一支梅花开了。于是王凝之提笔写下,梅开春烂漫,竹报岁平安。
写好之后,王凝之拿着对联就去找了郗超和王徽之。
郗超笑道:“我和五郎一人贴一个吧。”
王徽之道:“那正好。”
他们三个人站在门口,是极其醒目,并且养眼的。贴对联的时候,就有许多人来看了。
郗超贴左边的对联,王徽之贴右边的对联。贴好之后,三个人就进去了。
院子里的梅花全都开了,但是香味也并不浓烈。枯枝上面全都是白色的雪,薄薄的一层,红色的梅花上面也有雪,但也没有掩盖梅花的艳影。
这样的天气,煮上一坛好酒,和三五亲友一起拉家常,不时能够闻到梅花淡淡的幽香,是极好的。
除夕这一天,天气很好,没有风,也没有下雪,阳光让人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三人在花园里的亭子坐着,旁边一个小童子正在烧酒。
“郎君。”
王凝之一看,原来是贾繇。
贾繇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王凝之说:“这些日子叨扰郎君了。我有件事想要问郎君,又怕郎君怪我无礼。”
王凝之道:“你说就是了。”
贾繇道:“我能和郎君单独说吗?”
郗超和王徽之都没有什么表情,王凝之愣了一下,道:“好。”
贾繇和王凝之走到花园的一个角落里,王凝之道:“你可以说了。”
贾繇道:“我知道郎君有些不高兴,但是郎君知道吗?这次大司马北伐,郎君的两位弟弟都要同去。”
王凝之看着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繇道:“大司马手下有些人,看两位郎君不顺眼。而且有两位郎君做人质,郗将军那里…”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王凝之明白了他的意思。
贾繇道:“大司马准备过完年就北伐,他们若是想要对两位郎君下手,那么郎君也不能幸免。郎君打算怎么办?”
王凝之愣愣的,他来荆州过年,自然也是担心王徽之和郗超的。他能一个人来到荆州,家族也是答应了的。
王凝之知道,在北伐这个档口,桓温是不可能直接跟高平郗氏和琅琊王氏直接对上的。就算是要挟持人质,也只可能是为了防止朝廷捣乱,毕竟朝廷可不想让桓温北伐成功。
但是,万一呢?
王凝之可赌不起,魏晋这个朝代,疯子可是最多的。
王凝之道:“我知道了。”
贾繇道:“郎君不必担心,总会有法子的。”贾繇冲着王凝之笑了笑。
王凝之看着他,有些不解。
不管怎样,年还是要过的。
王凝之直接跟他们两个人说了这件事,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郗超道:“大司马爱惜自己的名声,就算有人能给他出这样的主意,他也未必会应允。”
王徽之道:“阿兄是担心有万一。”
王凝之点点头,道:“贾繇给我出了个主意,我觉得可行。”接着王凝之就把贾繇出的主意告诉了他们。
郗超皱眉,他对那个家伙的印象不太好,道:“那也行,只不过阿兄不到万不得已,不需要这么做。”
王徽之道:“这里和会稽相隔甚远,二兄来的时候已经带足了家兵了。大司马定然不愿在这种时候闹起来,到时候都讨不了好。”
王徽之没说的是,琅琊王氏又不是吃素的,若是桓温真敢动手,北伐这事儿,呵呵。再者,就算不能让桓温元气大伤,扒层皮下来,他们家还是能做到的。
王凝之道:“再看看吧。我先联系一下阿爹和大舅舅。总要准备准备。”
两人点点头,王凝之又道:“今天过年呢!我说好要给你们的礼物还没给呢。”
王凝之给郗超准备的礼物是一把鹅毛扇子,王徽之问道:“这鹅毛,阿兄是从哪弄来的?”
王凝之道:“你说呢?趁阿爹不在的时候,偷偷从鹅身上拔下来的。”
郗超笑了,接过扇子,道:“谢谢阿兄了。”
王凝之道:“你们可不要跟阿爹说。这件事情他还不知道呢。”
王徽之笑道:“当然了。”
王徽之得到的礼物是玉制莲花灯,雕刻的很是精巧。
只不过,今日还是要去拜访桓大司马的。
礼物是在会稽就准备好的,王凝之带着两个弟弟去了桓温的宅子。
世子桓熙也在,倒是没有看见桓温其他的儿子。
桓熙道:“阿爹近日在准备北伐的诸项事宜,并不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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