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住的宅子是在城西的一个角落里,很不起眼。但是就在宅子的不远处,琅琊王氏的五百精兵驻扎在那儿,也不过就是相隔100步的距离罢了。
王凝之一到这里,就收到了不少人送的礼物。送上门的礼物,哪有不收的道理?他略微看了一下,就让贺许挑几件。
贺许今年20岁,比他还要大一点儿。他伤好了之后,就生龙活虎的。王凝之要他挑礼物,他也不客气,左看看,右摸摸,过了半天才选中了一柄剑。
送到王凝之手里来的礼物,自然不会太差。可王凝之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那柄剑,勉勉强强能入他的眼。
等贺许挑完,王凝之就让管家把那些东西都放进库房里面去了。
他初来江州,尚无根基,以后的事情还得规划规划。但是当务之急就是张氏,王凝之算了算,贾繇这个时候,也应该到临川郡了。
贾繇确实已经到临川郡了,但是现状比他想象的还要惨不忍睹。他只知张氏在临川郡欺男霸女、霸占良田。可是临川郡道路上到处都是森森白骨,他都数不清有多少在街边乞讨的人。腐烂的人肉上面有许多苍蝇,贾繇看见一只狼,从不远处跑过来然后把骨头叼起来就跑。
人过的都不如一头狼,至少狼都不吃那个腐肉。人食人,贾繇只是听说过,还从未见过。他现在一阵反胃,他祖上也是士族,南渡之后,虽然生活窘困,但还从未到过这种地步。
跟着他的十个精兵化妆成普通人的样子,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没有什么表示,很是淡定。
贾繇的脸色很苍白,他蹲下来干呕,吐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贾繇站起来,继续走进城里。他只要两个人跟着。其他八个人就在城外等着,打听打听消息。城里倒和其他的郡县没有什么区别。贾繇走进一家酒馆,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着。
见客人上门,小二就立马迎了上来。
小二说:“客官要吃点什么?”
贾繇道:“来壶烈酒。”
小二说:“好嘞。”
小二哥立马就去后堂拿了坛酒,又给了他们三个碗,就下去了。
贾繇给另外两个人倒上酒,淡淡的说:“要是饿,再去点菜。”另外两个人摇了摇头,贾繇倒也没有说什么,三个人就开始喝酒。
喝了一碗,就看见几个壮汉进来了,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桌子。
其中一个矮矮的,胖胖的人说:“你听说了吗?张家那个最小的郎君,昨天在城门口打死了人呢!”
另一个高一点的,一脸痞子样的人说:“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长得最高的那个人说:“打死人就打死了呗,还能怎么样?在这里讨生活的,谁敢不听他们家的话?”
“就是可惜了那个姑娘,啧啧,长的那么水灵,就那么死了。”
“小声点儿,可别让他们家人听见了!”
“知道知道,来来来,咱们喝酒。”
贾繇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就给另外两个人使个眼色。其中一个人站起来,拿了碗酒,就走过去了。
“小弟刚来此地,听见几个大哥的对话,就是不知道这张家怎么如此厉害?打死了人,这官府不管么?”
“小兄弟,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张家在这也有好几十年了,临川郡的大部分官吏,都是他们家的人。”
“是啊,是啊。小兄弟,可千万不要在这得罪他们家。”
那个人得到了消息,就笑眯眯的说:“多谢几位大哥提醒,这顿酒,小弟我请了。”
“哎,客气客气。”
他回到贾繇的那个桌子上,三个人喝完了那坛酒就走了。
城外。
大家重新聚到一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
脸上有道疤的汉子说:“那张家,在这很是不得了,但我看临川郡的百姓都恨不得他们家死。”
贾繇点点头,道:“可打听到了其他的士族?”
另外一个人皱了皱眉,说:“有一个林家,但是被打压的厉害。”
贾繇想了想,道:“我们去看看林家。”
另一边,王凝之决定出门在城里逛逛,看一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多了解了解,对自己以后治理也有帮助。
唐李是一定要跟着他的,王凝之又带了十个“精兵”,让他们打扮成家仆的模样跟着。
王凝之虽然是刺史,但是在这个时候,刺史也是有差别的。
魏、晋刺史有领兵、单车之别,单车即不领兵之意。领兵刺史四品。领兵刺史多加将军号,任重者称使持节都督(某某等州)诸军事(任一州的刺史,同时都督数州甚至十数州军事),次为单车刺史“假节都督(某某等州)诸军事”,又次为使持节。【摘自百度百科】
而王凝之为领兵刺史,后面那一大串头衔可以忽略不计。简单的来说,就是他可以招兵买马,培养自己的势力。
王凝之自己心里也清楚,刚开始桓温只答应是刺史,能不能领兵还是家族争取来的。
也亏得王凝之平时的人缘不错,朝堂上大部分大臣都并未反对。几个顶级士族门阀都表示了支持,萧烈和王坦之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兰陵萧氏和太原王氏都帮了他一把。
王凝之在一路上,见到江州的流民倒是不少。当然,饿死的、被杀的也有不少,王凝之又不是圣母,救一个人,就会有许多个人冲上来。王凝之在路上可不会觉得是救人的好时机,看不惯他的人大有人在,不能掉眼轻心。万一救起来一群人,你又怎么知道他们跟着你不是为了杀你呢?
王凝之出门很是低调,也没有坐牛车,几个人都是步行。
城西多为官僚和世族居住之地,环境优美。城东则为商贾居住之地,店铺许多,倒是繁华。城南就是所谓的穷人区,他见到不少的乞丐在那里讨饭,与城西有天壤之别。城北就是书院,也是私塾,只供世族子弟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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