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站立着一个漆黑的身影。
对方悬浮在半空中。
他的脚下就是伟岸力量冲击下的中心，一个直径足有两三米的大坑。
他就飘浮在「灰裔者」多勒士的面前，也让老人一阵口干舌躁。
宛如巨龙复苏，甚至超越龙种之上的压力如飓风一浪高过一浪的涌动冲刷，足以让正常人忍不住跪伏于地面，再也生不出抵抗的勇气。
但是老人是强大的战士，内心的畏惧之意并不能够击倒他，他眯起一只眼，凝视这超然之物。
它具备某种人形，通体被黑色的铠甲覆盖。
只有露出的双目释发出红色光芒。
以及幻化成实质的斗气缠绕在身侧。
“唔！‘缠绕着黑之斗气的武神’——说起来，吾之一族的传说之中，给大地带来绝对灾噩的夜祸神族，出现过这样的身影。”
老人并不退缩，也无畏惧的神色。
他心情悦似地翘起嘴角。
“敢问阁下有何赐教……”
听到“夜祸神族”这个名字，蝉丸响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觉得应该是把自己跟某个令人憎厌的敌人混为一谈了。
“放手吧！你们的行为对整个帝都乃至帝都造成了伤害，还把无关者卷入进去，这样的行为必须得到中止。”
“那么谁来惩罚帝国对莫里奥里人犯下的重罪。”
“自然是帝国，帝国必须停止对莫里奥里人的镇压，对过去的罪行进行清算，并且给予莫里奥里人相应赔偿。”
蝉丸响认真的道：“要让偌大的帝国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重新省视自己当初的政策，这确实很困难，但这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也就是说，阁下的意思是想通过一系列的谈判，使得帝国与我们莫里奥里人达成合解。”
老者摇了摇头，露出冷嘲热讽的神色。
“荒谬！你认为我们莫里奥里人需要这样的合解吗？莫里奥里人需要的是一份血债血偿的结果，而不是一些无聊赔偿、合解。”
“但是，你们复仇的行径并不能够获得什么，这个世界上如果复仇能够让事情得到缓解，那么也不会有单方面的施暴者的存在。”
蝉丸响摇了摇头，帝国人欠莫里奥里人一个交待，但是这并不是以另一场血腥屠杀来冼刷。
更何况莫里奥里人将目标明确的指向与事件无关的普通人身上。
“天真的想法，莫里奥里人并不需要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们只要以帝都的流血平息同族们的不眠的灵魂。”
——天真吗？！
或许是吧，至少自己也知道这是相当天真的想法。
有时候，追寻正义、公正这样正确的道路，本身就是相当愚蠢天真的行为。
但是，如果所有人都甘于现实，都愿意臣服于现实的丑陋。
并将这份并不正义，也不公正的狗屁现实，自认为是合理的现状，那么人类从诞生走到终途，都无法摆脱这一点。
理想的道路，哪怕充满艰辛、挫折、狭窄，也必须有人去尝试。
自己可以不天真的放弃这一点。
但自己这么做的时候，就放弃了其他的可能性。
蝉丸响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他才缓声说：“那么，我也想问一个问题，你说的话……真的能够代表所有莫里奥里人的意图。”
“所有生活在莫里奥里地区的山地人们，他们都要帝国以血还血，他们愿意让仇恨之火延续下去，他们需要的是你们的恐怖行径使得帝国针对该地区的居民施行更血腥的镇压。”
“假设，每一个莫里奥里人都有这样的意图，都有这样的坚持，那我，大概无话可说，但我知道一件事情，不可能所有的莫里奥里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老朽微微一笑，对于蝉丸响的问题非常平淡的给予回答：“你说的没错，老朽不代表所有的莫里奥里人，至今为止，还生活那里的莫里奥里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复仇，他们也有一些人，希望能够结束现在的窘境，甚至自愿放弃这样的血仇，只能够换回平静的生活，所以你不理解……老朽现在的所做所为，正是要将他们逼回唯一的一条道路上去，那就是与帝国正面对抗，唯有这样，才能够恢复莫里奥里人的荣耀。”
“哪怕那片土地血流成河？！”
“那怕它血流成河。”
老人欣然一笑。
“我大概没办法跟你继续对话下去了。”
到了这个地步，蝉丸响也看到了老人眼底的坚下意志，但是，他压根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意志，那是宛如邪火一样的恶意。
对于老人来说，这并不是单纯的复仇，更是要以自己的意志燃烧一切，帝国也好，莫里奥里人也好，只要达成他的目标，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燃烧殆尽。
“阁下要是早能够看清这一点，也不必多废口舌了。”
老人呵呵一笑，眼底全是戏谑之意。
蝉丸响还无法接受这一点，他试图再做一些努力。
“但你要知道，这样的行径背后没有半点公正、道义，甚至你认为的荣耀，本质上也是不存在的。”
“老朽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这一点，老朽只是希望帝都之中燃起毁灭的火焰。”
老人那眼角处充满纹路的双眼笑了，那是毫无半点希望，只寻求毁灭与绝望的人的笑意。
到了这一刻，蝉丸响知道了，自己无法阻止这个人。
没错，自己可以阻止他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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