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他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神寂之境。
巨大的冲击力撕碎了海砂的意志,湮灭了她的五感。身体在哪里,还受不受控制,她都不再清晰,甚至她是否还活着,她也不知道。
刺破耳膜的呼啸风声洞穿了她的大脑,刀子一样的旋流不断刮擦着她的躯干。她还在走吗,又或者早就倒了下去?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要见到零,此刻,唯有那个人,坚强到决绝,如赖以生存的空气,支撑着海砂全部的信念。
见到零,不论如何都要见到零!
见到他!
轰隆,一声巨响后。海砂的世界安静了,彻底安静了。她失去了所有的感觉,颜色、声音、味道、气味、触觉,都没有了。整个人仿佛被最浓稠的黑夜层层包裹,漂浮在半空中。
“零。”
虚空的昏厥中,她呼唤着他的名字。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鲜红,天地、眼前的人都是红的。她闻到强烈的血腥味,浑身被一种液体全部包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此刻又是什么样子。她看到在她的面前有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举着剑,对准他脚下紧闭着眼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样子,海砂十分熟悉,却又不像曾经见过。忽然,她记起来,那个男人是——苍御修罗,零的亲生父亲。
红的颜色更多地渗入她的眼睛,她抹了把脸,艰难地看到零的剑在苍白的天地间发着寒光。
她想呼喊,却喊不出来,喉咙被略带甜味的液体堵住了。她不明白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了,红色的液体再次要遮蔽住她的视野。
她没有再去抹干那些液体,有种强烈的急迫感督促着她,拉扯着她,拖着她完全没有感觉的身体,朝零冲了过去。
零终于还是让他的剑刺了下去,那些为人的快乐,那些为世界上的生命坚守的承诺,都不重要了。
面对这个夺去了他所有的男人,他没办法原谅!就算堕入地狱,还是没办法!
剑在他面前,用力地斩下。寒冷的夺命之光,刺伤了他的双眼。那光从卡斯蒙眼前划下,冰冷的黑瞳里第一次闪越出真实的幸福之光。
哈哈……哈哈哈……
笑声,跟在教徒墓中一样,又有人在笑。
谁?
卡斯蒙收敛笑容,只见一个鲜红的人影,飞身过来,挡在了零的剑锋之下。
剑锋不可抑制地落下,零从刺眼的寒光中恢复过来,看到此刻在他剑下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鲜红的少女。
是海砂!
“不!”
剑终于刺下,完整地刺下。
零绝望地跪到地上,抱起海砂。她娇小的身体已经被鲜血布满,胸口更是被他的剑洞穿。
“不!”他嘶声号叫,连世界上最强大的结界都开始被他影响,扭曲变形。
“兹罗!收回神寂之境!”
尼禄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此时抱着海砂、濒死野兽一样号叫的零,已经不能再控制他近神的恐怖力量,他就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原子弹。而一旦爆炸,结界的所有人都将尸骨无存。
“不行!卡斯蒙殿下还没有下命令!”
“你想死吗?”尼禄不能单独收回结界,这样的话,兹罗将承受不了压力,崩溃!
“卡卡!我们不能再支撑神寂之境!那个人疯了!卡卡!你听到了吗?卡卡!卡卡!”尼禄一遍又一遍地大吼。
卡斯蒙却毫无反应。
笑声,更多的笑声,回荡在他周围,那样骄傲疯狂。
“谁?谁在笑?告诉我!谁在笑?”卡斯蒙冲着天空怒吼。
这个时候,尼禄再也抵受不了零力量的冲击,大吼一声,飞起一掌重重地拍击在兹罗眉心。夺取兹罗身体的控制权的同时,他大声命令道:
“神寂!收回!”
飓风席卷着地上的尘土,旋转着直捣天际。顿时,耶路撒冷明澈的天空由昼转夜,旷野四际一片黑暗。
黑暗中,果然,有人在大声地笑。
那人不似站在这片大地上,而似来自天际,或者更明确点,来自北方的天空。
这一回,不光是卡斯蒙,所有人都听到了笑声。
笑声,骄傲狂放,又保持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华丽,略微沙哑的嗓音更承载着远古流传的威严。
“加缪!”
零认出了这个笑声的主人,正是苍御加缪,那个死了许多年的强大男子。忽然他怀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惊喜地低头。
海砂用手抹干净眼睛上的血水,眨了眨眼,看清楚眼前的零,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脸。
“零。”她笑了。
“海砂。”零却忍不住要号啕大哭。
他摸着她的身体,从面颊到脖子,再由脖子下去,一寸一寸地确认她是不是那个总是活蹦乱跳的女孩,那个爱他的姑娘。
他的手从她的腰上摸索上去,在她的胸膛上还插着那把原本刺向丹尼尔的利剑。零颤抖着要把剑从她身体里拔出来,可手指才触碰到剑柄,剑就碎了,落下来,马上就化为灰尘。
零连忙拉开她胸口的衣服,她的胸口,虽然被厉风和常人难以抵御的巨大压力弄得伤痕累累,但那里找不到被剑洞穿的致命伤。零知道她还活着,在他的怀抱里,还活着。
“你没事!海砂……”零抱着她,紧紧地捧着她的脸。
“怎么?怎么会?”卡斯蒙看着地上剑的碎片,突然举头冲向笑声不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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